手指一抖，“哐”的一声掌心的勺子掉下去。
程十鸢满脸惊慌。
男人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黑沉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似的，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很好奇，你打算装多久？”
脸上的热度一下子蹿上！
程十鸢纵然再迟钝，这会也明白了：这个男人早就发现她恢复视力，只是刚才配合她演戏。
被拆穿后，她咬着牙反问道：“我也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打算装多久？”
男人勾勾唇，静静的看着她，却并不回答。
对上他沉静的眸子，程十鸢眼前恍惚中，眼前的男人轮廓和沈云澹叠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沈云澹。
心头微微颤动了一下，有种微妙的电流滑过。
“沈……”程十鸢不由自主开口。
刚一出声，她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叫出了沈云澹的名字。
男人的眸子却眯了眯，深邃的眼眸复杂了片刻，缓缓问道：“你刚才想叫谁的名字？”
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程十鸢复杂的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男人声音和沈云澹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明明是如此不同气质的两个人，她却觉得和沈云澹很像——
究竟是她太想沈云澹了神志不清，还是说，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关联？
“我……”她张口，迟疑了一瞬，便如实说道，“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我觉得你很像沈云澹。”
话落，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
男人却是反常的沉默下来。
目光莫测的注视着她，片刻后，才用低沉的语调问道：“为什么？”
他语气很平静，可隐隐藏着某种压抑的情绪。
在他的注视下，程十鸢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心跳也加速。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她来不及捕捉情绪，便已经轻声解释：“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一种感觉。”
正在她想多说几句话缓和气氛。
忽然，男人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病房。
程十鸢怔怔的看着他利落果决的背影，一时间迷茫了。
几百米外的海滩。
走在沙滩上，沈云澹遥遥看着远处起伏的海面，眸子也翻涌起情绪。
忽然，身上的铃声响起。
“沈总，你出去了？”那头传来利风焦急的声音。
“嗯。”沈云澹淡声应答。
刚才他一时间情绪有些失控，径直离开了那座私人疗养院。或许时离开的时候太急，引起了利风的担心。
他勾勾唇，讥讽道：“放心，我还不会离开。”
那头利风明显松了口气。
当初两人口头约定过，沈云澹需要陪着程十鸢直到她恢复光明。利风刚才去病房的时候，恰好发现了程十鸢已经恢复视力。
第一反应就是：沈云澹要离开了。
沈云澹看着开阔的海面，目光深邃，语气却很平静：“我想一个人静静。半个小时后我会回去。”
说完，也不等利风说话，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盯着手中熄屏的手机，沈云澹的脸上难得浮出了迷茫之色。
自从醒来之后，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身边的人都催促他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夺回沈氏、救沈老爷子、找沈念念……
可是他性情冷漠，失去记忆之后，更是对这些事情无动于衷。
而身边的人越是催促，就越是激起了他的反感。
沈云澹原本打算离开这里，自己调查发现一切，然后再决定究竟怎么做。没想到利风把程十鸢找来后，告诉他这是他的未婚妻、他最爱的女人。
利风跟在他身边多年，虽然不明白他的变化，却从他的言语和神态中察觉到他的不耐烦。
于是，故意和沈云澹做了这个约定，暂时留住他。
沈云澹想要离开，便顺水推舟答应了这个约定。
原本，他打算在程十鸢恢复光明后离开，可刚才程十鸢的话却让他迟疑了。
半个小时后，沈云澹如约回去了。
刚一进去，利风就快跑过来，额头上还有汗水。见到他的瞬间，利风如释重负的笑了，难得的问了一句：“改变主意了？”
沈云澹倒也没隐藏，淡淡“嗯”了声。
“为什么？”
听着身后利风的问题，沈云澹的脚步顿住。
他想到程十鸢满脸纠结、迷惑却又肯定的模样，心神恍惚了一瞬。收回思绪，他垂下眼帘静思几秒，才认真说道：“我已经看到答案了。”
此前沈云澹打算离开这里，无非是想不受别人干扰的发现真相。
毕竟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这些人究竟是敌是友，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无从确认。唯有离开这里，独自去查找，才能知道真相。
可程十鸢出现了。
她明明没认出此刻已经变了样的沈云澹，可她的感觉却认出他。
沈云澹也同样如此。
和程十鸢相处的这几天，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好感，还有那股连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熟悉和喜爱……
他相信事实和逻辑理性，也相信直觉。
如果他和程十鸢真的是未婚夫妻，而他对程十鸢有这样的感觉，那么对还没见面的沈老爷子、沈念念，或许他也有不同的感情。
既然如此，沈云澹就没必要通过别的方式去验证这些人值不值得他救。
“人就在里面，你自己和她谈谈吧。”
病房内，程十鸢正趴在床边观察外面的环境，忽然听见利风的声音。一回头，便看见利风和那个男人一起走了进来。
或许是恢复视力后看得更直观，她一眼就觉得，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感觉，仿佛像从前一眼利风跟在沈云澹身边那样。
沈云澹踏入病房的瞬间，便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
“利风，他是不是……”
程十鸢眼眶发红，看着那人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声音已经发颤了。
到嘴边的“沈云澹”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那个男人已经走到她的跟前，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气息交缠中，程十鸢闻着那股浓重的药味，隐隐的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青松气息。
她的眼眶一热，几乎落泪。
“沈云澹……”程十鸢颤抖着声线，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