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澹没反应过来，蹙眉反问：“辞职？”
程十鸢深吸一口气，很认真的望向他，狠狠点头：“没错，就是辞职。”
现在，孙茜茜已经回来了！她先是被沈家花钱赶走，现在从律所辞职也是理所应当的。说到底，她对沈云澹没有了用处，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自己离开。
沈云澹气笑了，黑眸直直盯着她，嘴角勾起一个极致讽刺的弧度：“程十鸢，你把我这里当做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把沈氏律师行当成宾馆吗？”
“我没有……”
程十鸢下意识的反驳，咬着唇却说不出下一句。
如果真的要问，她把沈氏律所当成什么？
她的回答是——
或许是当成了救命稻草，是她重新获得新生活的第一步。如果有选择，她当然不想离开。
可是……
现在的沈氏律所，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自从孙茜茜回来，她就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毫无芥蒂。
程十鸢惨淡的笑了下，看向他时，眼神冷静的开口：“我会尽快写好辞职信，将工作交接给别人。”
说到这里，她自嘲的摇头。
她这份秘书的工作，原本就是之前没有的。等她离开之后，十有八九也是取消，重新将工作交给利风吧。
这么一想，她在沈氏律所似乎并没有存在的价值。
疲惫的转身，程十鸢提起脚步想要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冷漠的声线——
“这工作不是你要就要，想不要就扔了的。”
“什么？”
程十鸢诧异地转过身，朝着他看过去。
只见到沈云澹站在几步之外，眼神冷漠的注视着她，眼底泛起浓浓的嘲弄，薄唇勾起一个极致讽刺的弧度，“当初你怎么进的律所，应该还没忘记吧？”
对上他眼底的冷淡和嘲弄，程十鸢低垂了头，一股羞耻的感觉油然升起。
攥紧手指，她压下起伏不定的情绪，在心里轻轻自嘲，当初她是走傅明华的特权进了律所，从一开始就和其它人不一样，而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念此，程十鸢抬头，眼神平静的看向沈云澹，轻声发问：“我没忘记。从律所拿到的薪水，我会还给律所。”
反正这些钱本就不是她应该得到的。
沈云澹眼底浮出浓浓的嘲讽。
“只是还钱，你就想这么算了？”勾起唇角，他的语气冰冷，“律所给你的资源，包括你住的房子、你用的东西，你的车……你能通通还给律所吗？”
他一句句的说着，程十鸢几步被打击的抬不起头。
注视着病房的地板，冷冷的视线就落在身上，打得她几乎无所遁形。
没错，从律所得到的，可不止是那几份薪水而已。
握紧了手指，程十鸢轻声：“还，我都还。”
“欠律所的，欠你的，全都还给你，行吗？”
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她强忍着眼泪，抬起头直视着沈云澹的眼睛，凄楚的扯开唇角，“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你之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互不相干了！”
沈云澹眼眸沉下。
深如大海的眼睛静静看着她，从她凄楚、无助的脸上掠过后，便漠然的收回了目光，牵扯了嘴角冷淡的喝道：“你做梦！”
话落，他径直离开，身上带起了一阵冷风。
身影消失在视线的那一刻。
程十鸢眼底的泪水忍不住，汹涌流出，顺着腮帮滑落下去。
蹲在地上，她轻轻环抱着自己，捂着嘴巴无声的流着眼泪。哭了不知道多久，泪水流干了，她才缓缓的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
从医院出来之后，程十鸢在家休整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她带着打印好的辞职信去了律所，将辞职信交去人事部。
“这个不行。”
人事部的员工将辞职信还给她，摇摇头拒绝，“你是沈律师的直属秘书，这份辞职信你要交给你的上司，等到他同意，才能算作是通过。”
程十鸢苦笑，“必须要给沈律师吗？我当初是跟着傅律师进的律所，我去找他审批，可以吗？”
“不行。这件事按照程序，你必须经过你直系上司的同意，所以……抱歉了。”
听着人事员工歉疚的话，程十鸢无奈的压压唇，转身拿着辞职信走了。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之后。
程十鸢推开了沈云澹的办公室，放轻脚步走过去，将辞职信轻放在桌上。
沈云澹从桌后抬起头。
后背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冷漠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辞职信后，一秒都没多给，便轻轻的扯了下唇角，嘲弄的询问，“想干什么？”
声音无喜无怒，像是没有情绪似的。
程十鸢压下狂跳的心脏，轻声慢语，“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辞职……请你批准。”
撕拉——
纸张撕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沈云澹将撕碎的辞职信轻飘飘一扬手，纸张顿时变成雪花一片片飘落。从空中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批准吗？我不批。”
他勾起唇，恶意的看着她，目光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你这就是做梦。没有我的允许，你就继续在律所待着。”
程十鸢震惊的看着空中飘落的纸片。
有几片落下来沾着她的头发，她捏着纸片，看到上面写着的黑体字的确是她打的辞职信内容。
这一刻，她才敢相信沈云澹真的当面把她的辞职信撕了。
“为什么？”程十鸢无奈的苦笑着。
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并不是律所的高级人才，沈云澹实在犯不着留下她，还用这样激烈的行为威胁她……
这样的沈云澹，和平时她认识的人不一样了。
沈云澹却是轻描淡写，“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照做。”
程十鸢红了眼眶，咬牙反驳：“你没有资格扣留我……按照劳动法，我想辞职就辞职，根本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是吗？”
沈云澹恶意的扫过她的脸，嘲弄的说道：“论法，我比你懂。”
说完，便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程十鸢欲言又止。
可看着沈云澹浑身冷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只能咬着牙，先默默忍受了。
拉开门后，程十鸢径直出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清晰的显示屏、键盘、鼠标，还有一些养在桌上的小植物……这些都是她熟悉的、亲手参与的，等到她离开折后，这些东西十有八九都要被销毁吧？
想到这，程十鸢心底划过一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