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像是，沈云澹有意开解她、提醒她……
走到门口时，程十鸢握着把手转头看去，咬着下唇轻轻说道：“谢谢……”
声音轻飘飘的几乎听不见。
沈云澹仍旧低头坐在椅子上，仿佛并没有听到这道声音。
算了，没听见就没听见……
咬着下唇，程十鸢拉开门，闪身走了出去。
却没见到，就在她走出门的一瞬间，正坐在桌后的人忽然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沈云澹嘴角浮出一抹嘲弄：“想不靠别人？还是太天真了。”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光却柔和了许多，唇角也微微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说干就干！
从沈云澹的办公室出来后，程十鸢便回工位收拾了东西，坐车直接冲到李薇薇居住的小区。
踏入上一次停车的地方，程十鸢一眼便见到了那辆公司的车。
咚咚咚！
车窗被敲了几下后。
缓缓滑落的玻璃面前露出了程十鸢挂着笑容的一张脸。
“你？”
黎塘微微睁大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程十鸢却并不在意，冲着车内几位目瞪口呆的人招了招手，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不好意思，来迟了。”她找了个空位坐下后，便从包里拿出小本本，一副要参与讨论的模样，“刚才讨论到哪里了？继续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
互相递了眼色后，似乎也妥协了。
黎塘拍了拍手：“继续吧。”
有她发话，其余人便不再多想，继续讨论起来。
听了十分钟后，程十鸢大致明白了今天的内容。她一改上一次沉默旁听的作风，反而频频发言，加入到几人的讨论中——
“李薇薇的态度很明确，一定要宋晓退出时尚圈，但我们的委托人宋晓的态度也十分坚决，绝不肯退出。”
“我们几次上门协商，可李薇薇连门都不让进，我认为这条路行不通。”
听着她接连两句发言，黎塘皱眉不悦，不轻不重的给她一个眼神。
指着档案上的重点，提醒她：“我们接受宋晓女士的委托，而她的要求是说服李薇薇撤诉。无论李薇薇的态度如何，我们都必须达成这个和解。”
其余几人也用不满的眼神看着程十鸢。
一个非科班的门外汉，即便对这次委托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了，却还是说出这种没有意义的废话。
本来对她的印象就不好，此时更加糟糕了。
顶着几人各异的眼神，程十鸢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们的鄙夷。
反而又开口说道：“李薇薇这边无法突破，那么……”
程十鸢缓缓扫视几人的面色后，才轻轻说出关键的一句——
“是不是，可以从宋晓这里突破呢？”
“啪！”
一个本子猛地砸到了桌上。
程十鸢及时闪开，才没有被那个本子反弹砸到脸上，这时就听到一个气愤的声音。
“我真的受够了！律所为什么要招这种没学历没资历的人进来啊？你们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我们接受的是宋晓的委托，去解决李薇薇。”
“可她倒好，觉得任务太难解决不了，反倒让我们去解决委托人？这不是滑稽嘛！”
伴随着她充满鄙夷和不屑的话语。
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其余几人虽没开口，可心里却认同这个说法，投向程十鸢的眼神也带上了谴责。
唯独黎塘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深吸一口气，程十鸢将几分资料摊开，在桌面上拍开。在几人不解的视线中，她再度开口，说出了这几天调查的种种发现——
“这个案子虽然是受到宋晓女士的委托，但宋晓女士的种种行为非常奇怪……”
宋晓已经是知名设计师，她的履历光鲜亮丽，从来没有过抄袭的丑闻。却在今年的秀场上，用了李薇薇发布在社交网络上的作品，并进行了改良。
所有看过两人以往作品的人都知道，宋晓的水平高于李薇薇。
那么，她根本没有抄袭李薇薇的动机！
“委托人宋晓转达给律所的意思是，在金钱上无限，在日期上无限，只要能说服李薇薇撤诉就可以……这不是很奇怪吗？”
程十鸢指着档案上的记录的宋晓诉求，摇摇头：“她身为知名设计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一般遇到抄袭纠纷，设计师为了保住自己的声誉，会希望律师尽快解决。
拖的时间越长，舆论爆发的可能性越大，设计师的损失也就越惨重。
可宋晓，仿佛根本不在意。
随着程十鸢一点一点指出，几个人也从起初的不满，到渐渐安静了。
等到她说完后，黎塘第一个开口问道：“这些问题确实明显，那么，你有什么猜想？”
程十鸢咬着下唇，手指微微收紧，握紧了手中的材料。
确实，这些资料收集到一起后，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相信以这些人的专业能力，他们也早早的察觉到了事情透露出不对劲。
只是缺少一个线索！
一个将所有疑点关联起来的合理解释！
此刻，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她。
程十鸢知道，接下来她说的话，一旦给出的解释不合理，就面临被人指责的局面。
握紧了手指，她轻轻舒着气，才缓缓吐出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宋晓似乎想把自己作为李薇薇重回设计圈的踏板。”
死一般的安静。
良久，才有人结结巴巴说道：“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确实，谁会放着自己已经功成名就大好的设计生涯，用近乎自杀式的方式，去给一个设计才能不及她的普通妇女做踏板呢？
这不就是纯纯的大傻子！
程十鸢安静的坐下，垂着头不再言语，仿佛静静的等待着众人的审判。
实在是这个猜测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而且至今为止她从未接触过宋晓本人，做出的种种猜想也只是根据搜集到的过往资料。严格说起来，并不符合正常的推理逻辑。
所以，当程十鸢说出这个想法时，并不太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