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傅明华就走远了。
仍坐在办公室内的沈云澹听了他的话，眼底流露出一抹思索。
霍老，在S国吗？
多年前他和霍老见面的时候，霍老叹息自己的针灸术还不成熟，没办法为他根治。可这么多年过去，霍老的针灸术比那时候好了吗？
而此时，程十鸢按下了电梯的楼层。
抱着打印出来的合同细节走出电梯后，她直接走进了孙助理所在的会议室，冲着里面的几人微微一笑。
“合同的细节讨论的怎么样了？”
说着，她就自顾自坐在了孙助理的身旁，将怀里的几份文件分别发放到几人面前。
“刚才各位的讨论结果，我已经反馈给沈律师了。”程十鸢双手在身前交叠，语气不冷不淡说道，“沈律师并不满意，希望各位尽快给出完整的结果。”
“另外……”
程十鸢目光落在孙助理的脸上，滑过她发白的脸色、躲闪的眼神后，红唇不紧不慢说道，“律所需要的是专业人才，而不是半吊子。”
啪！
最后一份拍到了孙助理的眼前。
孙助理猛地抖了抖肩膀，脸上闪过一抹狼狈之色。可程十鸢却仿佛并没有看见，而是将视线朝向了会议室中的其余人，声音比刚才缓和了几分：“各位都知道，我是沈律师的秘书。”
“想必也很清楚，我每天都挺忙的，并没有时间去听你们一条一条磨蹭。所以呢，我现在就坐在这里，等到各位将合约的细节理清楚再交给我。各位，没有意见吧？”
虽然是问句，可程十鸢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
拿出纸笔，她施施然坐在众人之中，端起职业的微笑听着他们讨论。
或许是见她玩真的，几人对视一眼后，无奈的开始重新讨论。
一个小时后，给出了完整的合同结果。
“不用急着离开，先等我检查一下这份合约细节。”
当几个人要起身离席的时候，程十鸢抬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而她自己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依旧低头看着面前的纸张，一个字一个字，逐字逐句的核对内容。
几人坐在椅子上尴尬的互相看着。
简直是如坐针毡！
十分钟过去后，程十鸢才满意的站起来，将整理好的合约拿在手里冲他们挥了挥。
“这份还勉强可以，各位可以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她扫视过几个浑身僵硬、面露尴尬之色的人，红唇微微一笑说道，“希望各位的效率总是这么高，毕竟律所不养闲人。”
说完，也不管身后几人的反应，便离开了。
直到进了电梯。
程十鸢脸上挂起的虚假笑容，才缓缓的消失。看着电梯中映出自己笑得僵硬的脸，她苦笑了起来，嘴角似乎有一种酸涩的滋味。
勾心斗角的事情真是无处不在啊……
被沈云澹骂出去后，她回过头去复盘那些发给自己的一条条合约细则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沈氏律所是容城最好的律所了，能进入律所的人几乎个个都是万里挑一。即便暂时没做到独当一面，但区区一个合同，何至于要一条一条的发给沈律师审核啊？
恐怕，是冲着她去的。
此时，会议室。
哪怕程十鸢离开了很久，几个人仍是坐在原来的椅子上，没有挪动分毫。
有人惨白着脸问道：“刚才程秘书那出是什么意思？她会不会真的要让我们滚蛋啊？”
立刻有人反驳道：“滚也轮不到我们滚啊？一个没学历没能力的花瓶，靠着爬沈律师的床进入律所，享受比我们更高的待遇，凭什么啊？”
程十鸢和沈云澹的绯闻早已在律所满天飞了。
种种照片、行为可以证明他们两人确实如预料的那样在一起了。
可是，凭什么啊？
纵然表面没表现出来，可私底下有不少人都很不甘心。论才能，律所比比皆是，都不能让高冷的沈律师另眼相看。区区一个程十鸢，只有脸蛋能拿出手，就能勾引得沈律师破格留下她。
很多人都酸溜溜的无法接受。
“沈律师厌蠢，还没什么耐心。”
孙助理叹气，“还以为给她弄点小问题，沈律师会很生气，这样就能看清这种花瓶的真面目……”
“散了吧，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以后谁也别提了。”
事到如今，她也算看清楚程十鸢不是蠢货。否则，也不会故意过来给他们所有人来一次下马威。
纵然还有人不甘心，但谁也不想丢了这份工作，便只能默默忍下了。
此时程十鸢重新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怀里抱着重新确认又打印过的合约细则，她伸手，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
“进。”
听到淡漠的声音，程十鸢方才吸了一口气，手指放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
这一次，她不会再犯那种愚蠢的错误，被人当猴耍了！
“沈律，合约的细则全都拟定了，请你过目。”
合约被轻轻放到了桌上。
沈云澹淡淡的扫过一眼。
却并不翻开，反而是眼底带着淡淡的嘲弄看着她，薄唇缓缓问道：“长教训了？”
听着他语气中的讽刺，程十鸢咬着下唇，忍住那股憋屈，轻声说道：“明白了。”
闻言，沈云澹才拿起合约，只是翻了几眼，就重新丢下了。
“比刚才好多了。”他淡淡扫过低垂着头的程十鸢，不冷不淡说道，“还不算太蠢。”
蠢？确实太蠢了。
程十鸢握紧了手指不说话。
回想起刚才律所的那些天遭受的冷眼和闲言碎语，就像是做梦一样。当她努力争取到同组成员的信任之后，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融入了律所，可是……
只是一份小小的合约就打破了她的天真幻想。
背负着没有学历、靠男人进律所这两个污点，她就注定要低人一等。即便在宋晓的案子中发挥了一点作用，可这也太微不足道了，除了同组的成员们，别人并不会为此就高看她一眼。
谈话完毕。
程十鸢伸出手想要拿起那份被随意扔开的合约。
恰好沈云澹也正伸手去拿。
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一起……
受惊般，猛地缩回。
程十鸢刚缩回手的瞬间，就见到沈云澹冷下去的面庞。
“你怕我？”他语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