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地上一跪，抽抽搭搭开始哭诉，“陛下，昊儿是您的亲生骨肉啊。从小到大您都没打过他，如今只不过是在御花园玩的野了些，竟然就被辰王伙同着淑妃和楚尚仪打。我们昊儿从小就生的弱胆子小，若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不活了……”
楚曦忍不住默默看谢昊一眼。
这人结实跟牛一样哪里弱？弱智吗？
“陛下，昊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一向孝顺纯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射杀淑妃和楚尚仪？他真的只是要射杀獒犬而已啊。那不知好歹的獒犬咬他本就该死，他一时气头上射的狠了些，谁成想淑妃和楚尚仪正好在那。倒是辰王身为兄长，竟然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殴打兄弟，哪有一点慈爱之心……”郑贵妃继续哭，虽然装柔弱，一双眼睛却怨毒地盯着谢奕。这个痨病鬼竟敢对她儿子动手，她绝饶不了他。
楚曦听得目瞪口呆，“小事？故意对着我和淑妃连续射了几十箭叫小事？他是要杀人。”
郑贵妃冷冷看她一眼，“可你如今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我好端端的？”楚曦都被她气笑了，反手指着自己，“陛下，皇后娘娘，你们看看，臣算不算好端端的？”
谢昊被揍得跟猪头一样特别醒目，明德帝的目光自然第一时间被他吸引过去。如今回头一看，才发现楚曦身上的衣服被箭射得破破烂烂的。好几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只是因为官服是暗红色的不太显眼。脖子上一道痕迹特别醒目，若是再偏个三寸，基本就是一箭封喉。
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杀人。
明德帝蓦地沉下脸，上前冲谢昊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你个心狠手辣的玩意，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你。五城兵马司你也别去了，好好呆在家里反省吧。”
“父皇，我……”头一回被揍的谢昊被打蒙了。
“不要叫朕。”明德帝干脆退后踹他几脚，又急又气，“朕知道，朕宠着楚曦你们都看不惯，拉拢不成就想除掉她。好啊，朕堂堂天子，想要个人陪我说说话也不行吗？你们这帮玩意成日勾心斗角不孝顺，还不许旁人孝顺吗？”
郑贵妃眼底闪过一片惊骇，哭着上前，“陛下您明鉴啊，臣妾不敢，昊儿也不敢。您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吗？说……说您是看上楚曦了。您一世英名，断不能因为她葬送啊。”
明德帝猛然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你说什么？”
郑贵妃泫然欲泣，咬咬牙道，“陛下，您和楚尚仪这样不清不楚的……”
“你个滚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明德帝踹了一脚，“旁人眼瞎你也眼瞎不成？月儿长得多像永乐和长宁你看不出来吗？你……朕难道会对自己的女儿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吗？你你……”
明德帝一口气没提上来，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陛下……”楚曦大惊失色忙上前去扶他，其他人也忙围上去。
周皇后默默走到郑贵妃面前抬手就是两个嘴巴，指着外面，“滚出去，郑妙妙你滚出坤宁宫，本宫永远都不想看到你。”
“……”郑贵妃还没有从楚曦像永乐公主和长宁公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周皇后两巴掌打懵了。
“你给朕滚，你们母子俩都滚，有多远滚多远。”明德帝喘了口气，不但不护着她还加骂一句。
“陛下……”郑贵妃从来没有见他发过那么大的火。
“朕的六个女儿都不在了，朕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贴心的义女承欢膝下，你们俩蛇蝎心肠竟然想杀她……最好别让朕知道是你故意散播龌龊的谣言，否则，朕饶不了你。”
他的目光又冰冷又严厉，仿佛要杀人。
郑贵妃脑子里更是轰隆一下吗。
之前的猜测终于印证。
明德帝喜欢楚曦，是因为她像他女儿，而且，同时像两个。所以，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世？知道楚曦也是他的女儿？不对，楚曦到底是不是还没有得到验证呢。
郑贵妃越想越浑身冰冷，下意识看向正在给明德帝顺气的红衣少女，一排抓痕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楚曦胳膊上的衣服被箭射破了，细碎的痕迹就这样堂而皇之暴露出来。
“嘶……”郑贵妃倒吸一口凉气瘫坐在地上。
这是她亲手掐出来的。
她恨当年那个女孩，恨毒了她。当时她本想直接掐死那个恶心的赔钱货，但旁边的人拦着不让，她一怒之下就掐着她的胳膊，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害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弄的，被宫人拉开的时候，手底下的孩子两边胳膊上已经血肉模糊，像猫挠过一样一条一条的痕迹。
长大之后，应该就是这样的痕迹没错。
长得像其他公主又像她自己，胳膊上还有抓痕。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没错了。
这个赔钱货，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来人，把郑贵妃送回长乐宫，没本宫的吩咐不得踏出半步。”周皇后见她赖着不走干脆找人叉她出去。
郑贵妃浑浑噩噩爬起来，眼睛却死死盯着楚曦，目光就像是淬了毒要让她尸骨无存。
一山不容二虎，这个小妖精，果然生来就克自己儿子。她郑妙妙，必让她不得好死。
随着郑贵妃母子俩离开，坤宁宫里又安静下来，周皇后顺便让人把淑妃也送回去。
太医很快赶过来，为明德帝诊治后说是劳累加怒急攻心，施完针让他歇着。
周皇后让谢奕在旁边伺候，自个带楚曦到外面去吃点心，“来，尝尝，本宫亲手做的蛋黄酥。”
楚曦老老实实吃，却发现周皇后一直含笑盯着自己。
她把脑袋压得更低，却听坐在对面的女人说，“长宁是我的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这个后位，是她用性命给我换来的。”
楚曦下意识抬起头。
周皇后含笑伸出手抚摸着她脸，“长得真俊，看到你，就像看到长宁似的。如果她没死，应该已经许了驸马有自己的孩子。”
楚曦不说话。
周皇后又让宫女给她拿来一盒玉容膏，“听说郑妙妙之前故意想毁你的容，说起来也是本宫和长宁连累了你。女孩子的容貌最金贵，丝毫怠慢不得，颈子上的伤也要好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