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铭又来了。
身后还跟着两名助理,手里分别提着一个精致的水果篮,外加几提价值不菲的营养品。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的血痕早已不见,头发也一丝不苟的,但凑近一看,还是能看出些细微的痕迹,看来莫雪下了大力气。
江心橙双眸危险地眯起,心里头早就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一遍又一遍。
“怎么又是你?”
程家铭被她的气场一震,有些胆怯了,但还是挺了挺胸:“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江心橙被气笑了:“你觉得你能帮些什么?”
他面上一阵讪讪:“能不能别这样,我是好心,再说了,这人又不是我撞的,你拿我撒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
“说得是呢!”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抚了抚下巴:“我想,你该不会是来做说客的吧?听说你那个朋友家里是搞金融的,有钱,难不成他想用钱摆平,被拒绝之后不死心,于是就把你推出来做说客?”
她旋身,从牙缝里头挤出来:“找人也不会把眼睛放亮点,就你?!”
他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
江心橙讥诮地勾起薄唇,眼底的鄙夷显而易见。
“你是什么人我没兴趣知道,和杀人凶手称兄道弟的,想必你和他也是一路货色,你给我滚,我不想莫雪醒了之后看见你!滚!”
她几乎是用吼的,整个人眼底怒浪滚滚。
程家铭神情错愕。
这个女人是搞不清状况吗?都说了不是他撞死的人,他也是运气背,好死不死地坐在车里头,结果他朋友在开车前往的路上出了事故,不小心撞死了莫雪的弟弟,可这事儿和他能扯上多大关系?
那他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这满身的冤屈了。
他上前一步,在她面前站定。
“拜托你讲点道理好吗,其实说白了,这事儿和我最多也就半毛钱的关系,我今天来也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你至于这样对我?再说了,那天又不是我开的车,撞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也拉下水,你觉得这样公平?”
“你要公平是吗?我给你!”
她不由分说地夺过水果篮,用力地朝着他身上掼去。
哗啦一声,进口水果撒了一地,汁水流出来,把大理石地板弄得一片狼藉。
他有点儿蒙,等到清醒过来之后,心头怒气不断上涌。
“你这女人有病啊?”
“不是你要公平吗?怎么,还不够?”
江心橙觉得还不解气,直接夺过那几提营养品,也劈头盖脸地朝着他脑门砸去。
包装盒棱角尖锐,堪堪擦着他的额角而过,他嘶了一声,一丝淡淡的血渍顺着他宽阔的前额静静淌下。
“你!”
程家铭脸上风云骤变,他是真生气了!
这女人性子之野,他很早的时候就见识过了,殊不知现在更是愈演愈烈,他也想过她可能有过的种种表现,可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难以招待。
“江心橙!”
她竟不畏不恼,视线还直直地迎了上去。
那清冽的眼神像一把刀,肆意地在程家铭狼狈而错愕的俊脸上刮过,毫不畏惧。
顾子骏知晓她的性子,二话不说地就将她护在了身后,迎了上去:“程少,眼下这情况你也看到了,要不还是先回去吧,没必要留在这儿自取其辱,莫雪那儿,我来和她说。”
“说什么?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和那种杀人凶手狼狈为奸,现在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说到底就是为了脱罪,我瞧了都恶心!程家铭,就你这拙劣的演技,我劝你省省吧,回去让你那朋友好好洗洗,等着坐牢!”
江心橙抚了一把长发,前额因激动而沁出了一层薄汗,胸口一阵起伏。
程家铭气得浑身颤抖,小助理抖抖擞擞地递过一张纸巾,被他怒极地一把推开。
他指着江心橙,俊脸涨得通红,眼前则一阵阵的发黑。
“江心橙,你简直作死!就你现在的行为,我完全可以告你伤害罪,你知道吗?”
她心底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恶趣味,故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是吗,我好怕啊,想告我?去啊,有本事你去啊!”
她还就和他杠上了。
秦昊一直冷眼旁观,对于程家铭他并不熟悉,但,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从顾子骏的反应,和他的衣着打扮来看,恐怕也不是普通来头。
何况这儿是医院,大庭广众的,已经有人在拿出手机拍摄了,被PO上网也是分分钟的事,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就凭着现场那么多的人证,物证,她落不到好。
他轻咳一声,拍了拍她不断耸动的肩头,低语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这样,确实有点过……”
“你说什么呢?你到底向着哪头啊?
她不解的转过身,却为他警示意味十足的眸光一震,不觉得咬了咬唇,低头不语了。
秦昊上前一步,与顾子骏齐平,目光笔直而坚定地落在了程家铭的肩上。
“程少是吗?你的一片好意,我们心领了,刚才不好意思,死者家属的情绪有点不稳,所以难免有些过激的举动,还望程少不要介意才好。”
程家铭看他温文尔雅,气度不凡,不禁拧眉问道:“你是谁?”
秦昊笑了下,微微扬起刚毅的下巴:“我姓秦,单名一个昊。”
程家铭不禁瞪大了眼。
恒通银行的副行长,金融界的青年才俊,这大名如雷贯耳,城中有谁没听过?
“你就是秦副行长?”
秦昊淡清清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朋友方才情绪激动了些,还请程少,多多包涵。”
嗓音低沉,语速颇缓。
可这话一出,显然是把江心橙牢牢地护在了羽翼以下,连一旁的顾子骏也拧眉朝他望去,程家铭抿直了唇,鹰隼般的目光在他和江心橙之间来回着,眉弓一挑。
之前他在顾城南那里听到了一些传言,可传言毕竟只是只绝于耳,哪里来得亲眼所见那般真实入目,朋友?究竟是哪种朋友?这两人,男未婚,女未嫁,论条件也是旗鼓相当,那秦昊护得如此坦然,甚至不惜自报家门,搭上自己手里的资源。
这声朋友,恐怕得有千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