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橙有过一瞬间的怔愣。
不可否认的，秦昊的身上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气质，如春风袭人，温暖，详和，不同于顾城南的高冷，也不同于顾子骏的简单粗暴，他身上那种特质，会让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忍不住靠近。
她也不例外。
更何况是在眼下这种情况，她已经一筹莫展，身边又亟需一个能说得上话，能让她依靠的人，让她可以在百般迷茫之下，卸下身上的担子，但她又很清楚，这只是人类的一个本能，和爱情无关。
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
“对不起，秦昊，我是答应过你考虑一下，但是眼下，我真的没法立刻答应你，这样，对你也不公平。”
他笑了，唇角上扬的弧度让这秋景也跟着了失了色。
“我说过，我可以给你时间，只要你没有完全拒绝我，我就还有机会。”
她傻了眼，声音小小地：“其实以你的条件，你找我......有点吃亏呢。”
“为什么这么说？”
“我配不上你的。”
他眉眼一挑：“就因为我是学霸，而你是学渣？”
这话揶揄的成份太多了，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来，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不是的，我，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你堂堂一个银行副行长，我不过是个离了婚，又没了孩子的女人。”
“这我早就知道了。”
“我这人脾气不好，一急了什么话都能往外蹦，你要真和我在一起了，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我的粗鲁的，我不是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千金，算不上名媛。”
他摊了摊手：“我也没说我要名媛啊，如果我冲着这个称号去，我不至于等到今天了。”
她急了，在心里搜肠刮肚地找话：“我，我以前不光是学渣，我是个混混你知道吗？上街和人打架那种！”
“真的假的？就你那小胳膊小细腿的，还学人打架？改天我们较量一下，不过我一定不会输你，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九段！”
江心橙一脸无奈的苦笑。
秦昊恶作剧地抚乱了她的发：“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一并说出来。”
“秦昊，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我真的做不了贤妻的，就我这样的，成天心又野，脾气又大，你要真和我在一起了，我保证你后悔！”
“那就让我试着后悔一下。”
她瞠目，感觉有些下不来台了。
好像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想和自己在一起的决心，但是她不懂，他们在一起也没经历过什么，他这种势在必得的决心，究竟从何而来。
该不会是真想给添添找后妈吧？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生怕被吃一记爆栗。
“听着心橙，你现在不要有任何负担，也不要把我当成是你的追求者，而是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在你最需要帮助和关心的时候，找我，就对了，至于其他的，也先不要拒绝我，可以吗？”
“可是为什么呢？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我说过，我只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旁人的眼光和言论，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听从我的内心，你别看我一个副行长，好像很威风似的，那都是表面，除了你之外，有谁不是冲着我的头衔而来的，我厌倦了这种日子，只想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我也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我懂你，两个同样受过了伤，又惺惺相惜的人在一起，反而会学着珍惜彼此，如果你需要的是一场浪漫的爱情，我恐怕无法给你，但是我认为，你现在更需要的是一句实实在在的，充满了烟火气息的承诺，我会学着去包容，去理解，最起码我不会给你伤害，更不会让你失望！”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让人无法反驳。
若是从前的江心橙，她或许会动摇，会感动。
可眼下的她，早就离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野丫头十万八千里了。
她也感动，但，仅仅只是感动。
她的心门已经翕上了，且并不准备对任何人重新敞开，上天当初留下她一条命，却也同时夺走了她爱人的能力。
爱一个人，太累了，也耗不起了。
那一场荒唐至极的婚姻，把她一生的爱都透支用尽了。
她还想说什么，林婉已经寻下楼了，一见着她的身影就直冲她招手。
“我妈下来了，我们，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我现在......真的......”
她脑仁一阵抽疼，秦昊倒是云淡风清：“我还得谢谢伯母，虽然她并不喜欢我，可眼下，毕竟是她帮我堵住了你的嘴，让你说不出拒绝二字。”
她睁大了眼。
莫雪仍然处于昏睡状态中，隔着厚重的玻璃墙，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有的，只是纵模交错的泪痕，两条细眉紧绞着，饶是在梦中，都被梦靥纠缠着，无法解脱。
顾子骏就在门口守着，背影昂然，但瘦削不少，仔细看，那背影分明还微微佝偻着。
他一脸倦色，眸底云翳重重。
江心橙有些恍然，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九死一生那当口，大哥，似乎也是这样护着她的。
她眸底微湿，低低地唤了声大哥。
顾子骏肩头一顿。
“刚才医生给她大致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可就是怕她一旦清醒过来，整个人的情绪会不好。”
她叹了口气：“死的不是别人，是莫云，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辛辛苦苦地供到大学毕业，眼看着日子好起来了，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换了谁都接受不了......对了，肇事者什么来头知道吗？”
秦昊的声音淡淡地：“是个富二代，美国海归，据说老头子是搞金融的，在业内有些来头。”
江心橙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顾子骏回神，眸光微眯着在他身上打量：“秦副行长，消息这么灵通？”
“好说，你也知道我是干哪行的，这个圈子就那么点大，来来去去的都是些熟面孔，一问就知道了。”
顾子骏的脸色蓦然黯了下去。
“我管他什么来头呢，一命抵一命，就算不能判他死刑，我也得让他把牢底给坐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