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到现在还感觉跟作梦似的。”
江心橙朝她身后望了一眼：“你怎么来的？一个人？”
“没有，司机送我过来的，小姐，那夫人她......”
“顾城南进了ICU，所有人都在那儿等着呢，顾家二老也在，”她重重吁了一口气：“小乔，一会儿你陪我爸妈回去吧，这儿有我就成了，毕竟这事儿也和我有关，受伤的又是顾城南，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不想让他们陪着我白白看人脸色。”
小乔有些为难：“那......万一他们不肯呢？”
“拖也得把人给我拖回去。”
警局有人果然好办事，天刚蒙蒙亮，那边就传来了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经过鉴定，被打碎的骨灰，不过是一堆面粉造假而成的，坏消息就是裴染秋及其同伙已经逃去无踪，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下落，但是警方那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二人一露面，立刻逮捕！
江心橙的心重重一放，在心头合十默念。
孩子没事，虽然还没有被寻回来，但至少，他是安全的，没有被挫骨扬灰，更没有被灰飞烟灭，他只是还在外面流浪，等着自己努力去把他找回来！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的水雾，眼白微微泛着红，抚去了眼角的湿意，她拿出手机给江天发了一条微信。
她有些疲累地转了转脖子，看见了天边正隐隐出现的鱼肚白，一轮红日被厚厚的云层包裹着，几缕桔红色的光芒，像道道利刃般，一点点冲破云层透光出来。
她打了个喷嚏。
前方正翕眼浅眠的朱慧如被吵醒了，回头看了她一眼，瓮声瓮气道：“你回去吧，这儿不需要你陪，你要是万一感冒了传给别人，到时候谁照顾城南？”
“我没事的，我只是太累了的缘故，眯一会儿就没事的，能不能，别让我回去？”
她身子前倾，泛着凉意的手紧紧搭在前面的椅背上，神情明显松了不少，没半点平日里冷冰冰的高傲模样。
朱慧如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随便你。”
过了会儿，天全亮了，江心橙觉得肚子有些饿，在手机上叫了些早点，又顺带着问了顾家二老，朱慧如说一会儿会有佣人给送来，让她点自己的就成了。
过了十来分钟，那外卖司机就在楼下等着，江心橙接了电话就下去了。
顾浩见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这才凑向朱慧如：“你这是，不怪她了？”
她捏了下酸疼的眉心，哑声道：“我怪她做什么？城南的事儿还真不能赖她，全是裴染秋那贱人干的好事，你说这种人怎么就没遭天谴呢？”
“那你刚才没赶她走？”
“她都在这儿呆了一晚上了，我现在赶她有用？再说了，我其实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她再次看了眼ICU病房门口那两道泛着冷光的大门，眼眸一阵通红。
“我就盼着孩子能快点醒，以前，我总是和他置气，气他长大了翅膀硬了，气他不肯听我的，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爱谁，想娶谁我都不管了，我只想他能好好的……”
尾音戛然收住，一抹不受控制的哽咽上扬着，她看着，眼眶又跟着红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进ICU了吧，头一次，也是因为江心橙，想想这两人前世究竟结下的是什么孽缘？可偏偏他在感情上又是个一根筋，放着那么好的苏然不要，偏偏对江心橙用情极深，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朱慧如蓦然觉得有些荒凉，不禁低下头，揉了揉发酸发涨的眼圈。
谁知道他这辈子是不是就要栽在江心橙手上了呢？
顾浩也是唏嘘不已：“认了吧，孩子大了，他们的事儿我们管不了的……”
她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江心橙拎了袋早点，在一楼楼梯口处寻了个地方坐下吃了起来。
很简单的粢饭豆浆，她就着温热的豆浆吸了几口，其实这时候无论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她心里头沉甸甸的，感觉什么东西都塞不下去。
电话通了。
“妈？这么早醒了？”
她看了看手表，也不过早上七点不到，要平时这会儿，林婉肯定在家好好睡着呢。
“你一晚上没回来，让我怎么睡得安稳呢？”
江心橙抿唇，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过了会儿：“对了，顾城南还是没醒吗？”
“嗯，还没有……”
“那你还等在那里干什么？我让司机去接你吧，你也等着一晚上，差不多得了，没必要一直耗下去。”
她嗫嚅着：“妈，我不想回去，让我再多呆一会儿吧。”
林婉愣了足足五秒：“你干嘛？舍不得吗还？”
她不吱声，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早餐袋，心里的那道防御线也在逐渐拉低。
林婉的声音急了：“我可跟你说，你不许心软，我不管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总之你不需要有歉疚的心情，他为你挡了一枪怎么了？那他当初差点害死你，又害死孩子，这帐怎么算？”
“妈，妈，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刚才警局的人来过了，说是孩子没事，那天洒的不是骨灰，而是面粉，你和爸也说一下，省得他担心。”
“真的？！那可太好了，你可不知道，你爸昨天晚上难过了一整晚，嘴里一直念叨着这罪过大了，”林婉难得的有了笑声，但是转念一想，又正色说道：“那人呢？有没有抓到？”
“这个还没有，不过警方已经开始行动了，但凡一露面儿，就会立刻逮捕。”
“活该！简直就不是个东西，亏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了那么多年，她就是这样回报我们全家的，这种人……”
林婉气得咬牙切齿，过了会儿又正色道：“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别再和那姓顾的一家人有什么来往了，你别看他们昨天什么响动也没有，也没骂你，也没甩你脸色，那是因为没心情，儿子还在ICU里躺里，那老太太暂时没那心思，只要顾城南清醒过来，她也只管活络过来了，我可不想你再去受他们家那委屈，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