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又朝着楼上紧闭的门扉望了一眼，撇撇唇说道：“以后有空呢，就多来家里坐坐，我们就心橙一个女儿，她哪天要是不住这家里头了，我们老两口还不定怎么寂寞呢，人老了，
来来去去也就这么点念想，你们做小辈的，多少也得理解理解我们老人......”
江天诧异了，侧过脸看她，那眼神，好像她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似的。
林婉没好气地说：“盯着我看做什么？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知道！反正孩子大了总是要飞的，我想拦也拦不住，但是城南……”
她顿了一顿：“不管你乐不乐意听，我得把话和你说清楚了！你啊，得记住，心橙为了你可是吃了多少苦头，难得她心里头还有你，你可得好好珍惜她，要不然，我照样不饶你！别以为拿出了RS集团就了不起了，你要是再敢让她哭，别说一个，就是两个RS集团，我照样不买你的帐，你信不信？！”
这话说得，顾城南还来不及高兴，在气势上已经弱了一大截，对着面无表情的林婉，她想笑，可又不敢，只得怂怂地摸了摸鼻子，连手都无处安放了。
最后，他低垂着头，诺诺地：“伯母，我记住了。”
她又加重了语气：“我今天说这话，也是先礼后兵，我们江家人做事，一向讲究一个理字，我们家心橙从一开始嫁给你，就不曾图过你什么，现在也是一样，你那几亿身家，是你自己打下的江山没错，可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写到心橙名下的，是吧？”
他答得坚决：“是！”
“那好，那天你说的话，我和你江伯父也算是听见了，包括你大哥子骏，还有你那个妈，可都是在现场的，以前的事我可以当作翻篇不再计较，但是这件事儿，我不管你是早有打算，还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话是你自己说出口的，如果你们顾家人心里有了什么意见，我希望你自己摆平，不要再让我女儿来受这份罪过，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江家不稀罕那几亿，可是道理得说清楚，朱慧如那天显然是不知情的，如果她事后想要以此为借口，再使几下幺蛾子来刁难江心橙，那她林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伯母，您的话我都明白，您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心橙了。”
她不语，面色也仍未舒展，抿了抿唇道：“行了，别的话我也不说了，反正该说的，那天在医院里头都已经说开了……你们自己选的路，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别来抱怨就成。”
她只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吊着千斤铅坠，一扯就晃晃悠悠的疼。
怎么当个妈就能这么累呢？
顾城南不知所措着抬眉，只见一旁的江天拼命地给他使着眼色。
他脑门一清，马上端起了她面前的茶杯，起身，恭恭敬敬道：“伯母，喝茶！”
林婉盯着他看了半天，心终究还是软了，接过那盏茶，啜了一口。
旋即，浓酽的香味盈绕*。
……
顾子骏先把小玉和莫雪送回了公寓，再驾车将朱慧如和顾浩二人送回了顾家。
一路上，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透过后视镜，他看见顾浩的脸色阴沉沉的，唇角紧抿，有股风雨欲来的紧迫感，他大概明白了什么，眉心轻轻皱着。
路上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老爷子愣了一句话也没说，这着实反常了些，朱慧如大概有些闷坏了，摇下了车窗，冷风迫不及待地就往仄小的车厢里头灌着。
她缩了缩脖子。
顾浩睨了她一眼，神情古怪道：“冷你还开窗？还不关上！”
她连大气也不敢出，赶紧又关上了，末了还偷偷睃了睃他。
别看朱慧如平时咋咋呼呼的，一张嘴开了就没完没了，真要是遇上什么重大的事情，老爷子一发话，两眼一瞪，她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气氛凝滞。
顾子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一紧，没搭腔。
一直到进了顾家大门。
他直直就往楼上卧房走去。
“站住！”
老爷子威严的冷呵声响起。
顾子骏收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老爷子在他身后站定，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在他的背脊处刺穿一个洞。
顾子骏气势强大，毫不相让。
“您既然都看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他豁然转过身来，目光森冷，唇角处分明噙着一丝讥诮的弧度。
顾浩似笑非笑：“如果我告诉你，我不答应呢？”
顾子骏双眼眯起：“我有说过问您意见了吗？”
“顾子骏，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顾浩生气了，连声音都跟着冷沉了几分。
“我问你，你和小玉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从来不说，枉我还一直想着法子托人给你介绍，你倒好！是想直接把人娶进门来了才通知我是吗？”
顾子骏看了一眼他：“我的终身大事，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我想我有作主的权利吧？您老人家管得未免太宽了些。”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你爸！”
“那真是辛苦您了，一手管着顾城南还不够，现在还想管着我，您不累？”
顾浩强自按压下火气：“我不是管你，而是就事论事，小玉不管是个人学识，还是出身背景，远远配不起顾家长媳这个身份，你是我的儿子，完全配得上更好的大家闺秀，为什么非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呢？”
顾子骏嗤笑出声：“爸，您还真是商人作派，就连我的婚姻大事，都能被您拿来算计，原来在您的心中，婚姻和爱情，都是可以用来做利益交换的，是吗？我想知道，这家里哪一处没有被您贴上标签呢？你就真的这么市侩？”
朱慧如听不下去了，皱眉：“子骏，你怎么和你爸说话的，还不快道歉？”
顾子骏古怪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把刀，泛着冷冽的光，划过人脸上的时候又冷又疼的，她有些心虚地移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