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皱着眉：“您是……”
“我是顾城南的父亲，我叫顾浩。”
他眼底泛起了笑意，上前，谦恭地握了握顾浩的手：“原来是顾老爷子啊，久仰了，在这个圈子里您可是老前辈了……”
“惭愧了，我都老了，这世道总归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对了，你们认识？”
秦昊笑了一下，不落痕迹的抽回手：“我和令公子不是很熟，但是和心橙却是好朋友，对了，我们以前还是校友。”
顾浩眼皮子轻轻一跳。
瞧着这年轻人一脸焦急的模样，身上的大衣更是凝着一片水渍，担心都写在脸上了，真的仅仅只是好朋友？顾浩在心里头打了个问号。
二人又相互寒暄了几句。
江心橙和他走到电梯旁的窗台处。
她喝着姜茶，感觉小腹处的抽痛好了许多，自从她三年前坠海受了凉，又伤了身子基底，就落下了每个月腹痛的毛病，月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最厉害的一次是在英国，简直疼得她想喊救命，后来还是小玉帮忙，连夜被救护车送去了附近医院急救。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原本秦昊也不知道，但是这一来一去的，却不小心露陷儿了。
他拧眉：“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她喝着姜茶，眸色淡淡，热气升腾着氤氲了她的眼，她抬眸，长睫一阵颤。
“这是很久以前就落下的毛病的，没事儿的，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又死不了人，不过就是有点不舒服罢了。”
“我不是指这个！”
他下巴指向紧闭着的ICU，一脸不悦。
“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知道？心橙，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没有想到在整个事件中，我居然成了最后知情的人，你这样做，我真的挺寒心的。”
尾音猝然而止，带着一丝荒凉，听起来空洞得很，像是有风在往里头钻。
江心橙仓皇抬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更不是故意瞒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除了我爸妈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毕竟也是我的私事，我不想......不想外传罢了。”
“那顾城南怎么会知道？”
她拧眉：“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前脚刚到锦绣山庄，他后脚就到了，要知道那儿可是一片烂尾楼，除非他早有准备，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刚刚经过呢？”
秦昊深深看了她一眼，明显不相信。
她急了，跺了跺脚：“是真的，我发誓那天的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起过，连我爸妈都不清楚，我怀疑......他在跟踪我？”
“跟踪？”
她点点头：“等到他醒来，我会好好问问他。”
秦昊的面色松泛了些：“那后来呢？出事到现在，你可有给我发过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我问了你爸，恐怕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心橙，你对我，真的连这一点起码的信任和依赖都没有吗？”
他说得不无失望，苦笑着，口吻也带着抹酸意。
江心橙脸微微微一红，不甚自然道：“秦昊，你别这样啊，毕竟也是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说，后来，我也是怕，整个人脑子里晕晕糊糊的，根本没坐下来，冷静地想过事情，这毕竟关系到我孩子的事，我就怕等下话传话的，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了呢，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所以，我是别人？”
他问得有些咄咄逼人，其实秦昊平时也不这样的，今天不知怎么了，一见她苍白而憔悴的模样就忍不住咬文嚼字起来。
心里头酸得紧，就被被洒落了一杯柠檬汁。
她放下杯子，一双清澈的眸如同被凝上了层淡淡的雾气：“你能不能别揪着我的语病不放？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有些气闷，阴郁地朝着窗外的雨幕梳爬了一下头发，额发让雨水打湿了，一络一络地贴着他的脑门，连身上的大衣都洇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玻璃窗反着光，映出他眼底的浓浓失望。
“冷不冷？要不要先把大衣脱了，然后喝点热水再走？”
“不用了，”他瓮声瓮气地说着：“伯母还让我把你带回去，如今看来我要让她失望了，对吗？”
她咬唇，面色灰败地别开脸去，语气也似带着逃避：“别问我......”
他步步逼近：“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她白了脸：“你不要问我，我......我现在没法告诉你，顾城南还在里头，他为我挡了一枪，我，我心里头乱极了......秦昊，求你了，别逼我成吗？”
“我逼你？”
她心里咯噔一下，可话已出口，显然是收不回了。
江心橙后退了一步，杯里的汤水跟着一漾，差点顺着杯口晃了出来。
她紧抿着唇，本就菲薄的唇瓣被她抿成了一条线，血色全无。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秦昊，不如......我们算了吧。”
他眉心一跳，尔后深切的悲哀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高大的身子轻轻一晃，他很快收起了情绪，苦笑道：“你还是说了......是因为顾城南吗？”
她摇头：“不是，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为了我，为了你。”
“怎么说？”
她深吸一口气：“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拖着你。”
这话说得直截了当，没有一丝遮掩，也毫不忸怩作态，一如她敢爱敢恨，又泾渭分明的性格。
“我知道你的条件很好，如果和你在一起，我会过得很轻松，很舒服，你还有添添，如果选了你，或许我连女人必经的生儿育女这一环节都能直接省了，但是秦昊，我没有办法爱上你，真的，我试过，但是我失败了，事实上，不光是你，任何人，我都不可能爱上了......”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她双手一阵颤，索性将那杯喝了一半的姜茶搁在了窗台上，双手环胸望向窗外。
“我并不排斥你，你身上那种淡然，那种温暖，真的，一开始非常吸引我，我也喜欢添添，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爱情，只是一个人累了，倦了，亟于寻求的一种依靠而已，可是这样做，对你并不公平。”
苦笑在唇边扩大:“那么你觉得，现在就对我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