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三角的聚会定在了周末。
莫雪选了家幽静的西餐厅，就是有点偏，距离市区还有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
江心橙是个出了名的路痴，她打了的士过来，还开着导航，结果也是七拐八拐的绕了好久，坐下的时候脸上都躁得出了汗。
她拧眉：“怎么选在这么个地方？害得我一通好找！”
顾子骏浅笑不语，静静地为两人的杯子里添了果汁，他开车过来的，也是滴酒不沾。
莫雪瞅了一眼她：“你还真不愧是千年路痴，我怀疑你在英国那三年都是怎么过的？没让英国佬拐走都算你命大了！”
江心橙有些赧然地甩了她一个大白眼。
“对了，怎么是你一个人？我听说......”
莫雪轻轻靠近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最近你和那个秦副行长走得很近啊？”
顾子骏动作一顿。
她脸庞微微一热，顺手用勺子在莫雪头顶上敲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莫雪揉了揉头，诺诺地：“对噢，我何必听人说，看也看到了啦，你噢，真是不够朋友，有异性就没了人性，好几次我都想着约你来着，结果十次有九次看到你上了人家的车，真是....”
“你误会了，我只是答应了秦昊，想帮他而已，正好在不久之前，他就江氏向恒通银行申请贷款的事项也帮了我，我投桃报李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那你还想怎样？”
莫雪咽下了一口牛排，拿着叉子正指向她：“我听公司里的同事们在说，秦副行长在追你，是不是真的？”
顾子骏照例一言不发，只是掏出了一根烟，衔在唇间，眸光忽明忽暗地看着她。
她似乎感觉到了身侧那道深沉的目光，也下意识地回望过去。
“不是这样的，我和他真的只是合作关系，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那些人不理就里的乱说一通，你怎么也能和他们一样起哄？”
见她面上有点端不住了，莫雪也识趣的止了声，岔开了话题去。
饭毕，顾子骏照例成了柴可夫司机，载着二人先后离去。
莫雪自从进了江氏，就被安排着住进了公司宿舍，江天特别关照她，着人拨了一套小型的单身公寓分给她，离江氏也就两站公交车的路程。
是夜，路上车辆也少，顾子骏很快将她送到。
当逼仄的车内只剩他和江心橙两个人时，气氛又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曾几何时，可以无话不谈的两人，竟不知不觉地走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静静地，空气中飘浮着一阵淡淡的烟味，那是属于寂寞的味道。
她开始没话找话说：“莫雪的男朋友开始好转了，我还真是替她高兴呢，守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是吧。”他淡淡回应。
她快速看了他一眼：“你呢？最近在江南还好吗？听我爸说，和江南合作的那件CASE似乎很顺利？这样也好，你在江南那边，多少也要巩固自己的势力，虽然江南已经脱离了RS的管辖范围，但不管怎样，根基还不算牢固......”
“你和秦副行长真的只是合作伙伴？”
这个问题被他攸然而又直接地抛了出来，江心橙有过片刻怔愣，尔后沉下了脸：“我和他就是合作伙伴，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前方红灯幽幽亮起，顾子骏趁着这间隙，转头，正视她的脸：“我看到的可不光只有这些。”
她有些生气，掩饰性的摇下了车窗，窗外的冷风呼呼灌了进来，裹挟着树叶的清香。
“那又怎样呢？我和谁走得近一点，聊得近一点，这些你都要管吗？”
她的语气有些冲，顾子骏一愣，瞠目转过身来，拧眉：“心橙，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刚才在吃饭的间隙，他几次余光都瞥到她的手机界面，购物车里满满的都是一些小朋友的玩具，他心念一动，莫不是为了那个孩子？
他知道孩子是她心底永远的痛，可是不代表，她可以把别人的孩子当作自己的。
他不得不出声提醒她：“秦昊的孩子是很可爱，但，那是别人的。”
她的反应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
白着脸，她的声音迅速低了下去：“我知道，可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不要试着在别人的身上，去寻找自己想要的影子。”
她猛然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黑漆漆地，闪过一丝狼狈，心底的隐痛就这让他挑起，她咬住下唇，赫然一道白印。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才没有......”
“你还年轻，你还有将来，你完全可以再次拥有幸福，而不是让一个假象蒙在鼓里，你......”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我说了，我，不，需，要！”
她嗓音清冷，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不肯留给他。
“心橙......”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和谁在一起呢？别告诉我，你对我还有想法，大哥，三年前我不曾给你的回答，三年后我也给不起。”
他苦笑，唇际凝着一丝沉重的落寞。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
“心橙，你还在怪我，是吗？”
她梗着脖子，转过脸去，绿灯亮起，车窗外的风景开始缓缓后退。
迎着风，她的眸底有点潮湿。
“心橙，我最后问你一句话，我只问一句，以后就再也不开口了。”
她犹疑着转过身。
车子驶进小区，在一处花坛边停下。
他侧着头，俊颜隐匿在光影错落中，音色幽幽。
“如果我现在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置于方向盘上的手掌下意识收紧，他沉着一口气，眸光却执拗地落在前方的泥土里，始终不敢望向她。
她抿了一口薄唇，低下头，淡然拒绝道：“对不起，大哥，我不会跟你走。”
大掌骤然一松，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但是他的嘴角仍是笑着，温温润润的，也没了平日里的戾气。
“那就好，那就去找个好一点的男人，人品好的，能够照顾你，能够让你依靠的，不要像我这样的，也不要像顾城南这种，只会给你满身伤痕的，秦昊也不行，他人品是不错，但毕竟有孩子，你年纪轻轻，我不舍得你去给人当后妈，那样，对你不公平。”
他沉了一口气，声音越发低沉，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