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如震惊不已，颤声问道：“真的假的？”
“真的，我看到她了。”
“她还好吗？这些年都在哪儿？”
“没说，我估摸着是江家人把她藏了起来，故意不让我找到。”
朱慧如更是惊得连下巴也差点掉了：“那......她现在回来是？”
她话还没说完，顾浩的视线也跟着瞟了过来，二人打了个照面，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顾浩紧接着问道：“你确定那个人是江心橙？”
“放心，我还和她说过话了，她就是心橙，如假包换。”
“那......”朱慧如的心跳莫名加速，她有些艰难地问了句：“她和你都说什么了？还有......那个......孩子呢？”
顾城南眉心重重一跳，整个脑袋都垂下去了，他沉痛地翕上眼，微颤着：“孩子......没了。”
他的声音跟着隐没了下去，到最后演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沉痛的味道，在凝滞的空气中来回着。
朱慧如轻轻啊了一声，攥紧的手猝然松开。
“......孩子没了啊......”她喃着，脸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解脱。
过会儿，抽泣声响起，她红着眼圈，悄然背后身去，肩头微微耸动着。
其实这一切，她早就心中有数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到海里，江心橙能够活下来已属奇迹，至于那个孩子......就算再不舍，也只能当作没有这个缘份了。
“所以爸妈，你们也不必再帮我物色人选了，除了心橙之外，我没想过和别人结婚。”
顾浩拧眉问道：“但是，就算她回来了，你觉得在发生那些事情之后，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顾城南被这句话问得心口直发慌。
“就算她不原谅我，我也不可能娶别的女人了......”
“换句话说，不管她是否还愿意回到你身边，总之你这辈子就认定她了，是吗？”
“对！”他用力点了点头。
“荒唐！”
突然而来的怒火，让顾城南整个人为之一怔。
顾浩看着他：“就算当年的事情，是因为你的一时犹豫而造成的，可毕竟你也是被骗的，这三年来，你因为她而花的时间，精力，财力，这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着继续下去？那要是等不到呢？那我们怎么办？顾家怎么办？”
得不到他的回答，顾浩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朱慧如。
可朱慧如眼下哪里还能顾得了这么多，她早就被那个可怜孩子的死讯扰乱了心神，只会一个劲儿的抹泪。
顾浩只得按住了性子：“既然你们已经谈过了，那么有些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要是肯原谅你，你现在也不会是这副样子，孩子，想开点，有些事本来就看缘份，你和她既没这缘份，你又何必非得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再说她已经活着回来了，你的罪过也算赎清了，没必要继续下去。”
顾城南抬首，清亮的眸底滑过一丝痛楚。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找她，我放不下她，是因为内疚呢？”
他不解：“那要不然呢？”
语音落，连顾城南自己也不由得苦笑出声。
他定了定神：“我这一辈子，非她不娶......”
......
二人前脚刚踏进家门，江天马上把女儿叫去问了话。
“怎么样，那个秦副行长还好说话吗？”
“他是个......不错的人。”
江心橙换下了那身晚礼服，又快速卸了妆，穿着一身白色家居服的她，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更多的是一种洗净铅华的素净。
江天愣了一下，不信：“怎么可能呢，坊间都传闻那个秦副行长可难说话了，看着斯斯文文，和言悦色的，其实油盐不进，我还真怕你被他吃了个闭门羹。”
她喝了口茶，又和一旁的顾子骏交换了个眼神。
“您那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倒不是不相信，你毕竟也没进过这一行，有些人际交往方面的事，我怕你拿捏不准呢。”
江心橙捋了捋长发，浅笑道：“好在我有贵人帮忙，这招棋还真让我走对了。”
“谁啊？”
她双腿交叠，冲着顾子骏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对方则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她：“伯父，别听她乱说，也是运气好，刚好那秦副行长啊，还是她小学时候的校友。”
江天瞪大了眼：“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
也是昨天上午才知道的，顾子骏提前把秦昊的资料发到了她的手机上，当时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生得面熟，却偏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再一听说了他的名字，这才一下子从脑缝间挤了出来，她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今天见到了秦昊本人，她还未开口，反倒是他先认出了自己。
还真是戏剧性的一幕。
当年的他和她，都是家境贫寒的苦孩子，秦昊更惨，家里头一贫如洗，父母过世之后，家里头穷得连片全瓦都没，万般无奈之下，他进了当地的一家孤儿院，后来江心橙走上混混的路，秦昊则是一门心思地，靠着苦读为自己翻了身，他不但以最高的分数被保送进了当地的重点中学，后又一路高挂绿灯，凭着优异的成绩，迈进了梦想中的大学。
毕业后，更是拿着全额奖学金去了国外做交换生，学成归国，马上被分到了恒通银行，时任副行长。
旁人艳羡的一切，背后却是血泪浇筑。
说来也是让人心酸的，秦昊告诉她，如今就算身居高位，看着能安枕无忧了，其实心里头难免也会自怨自艾，一不小起想起了往事，就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无能感。
他如今的功成名就，其实都是当年的形势所逼。
只不过一切歪打正着罢了。
江天聚拢着的眉峰微微松动了。
“那可算是歪打正着？，真是太好了，上天都帮着我们江家。”
林婉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全副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对了，你今天去，见到那个人了吗？”
江心橙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冷了下来。
她嗯了一声，林婉紧张地盯着她，身子前倾：“那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淡色的眸子微微敛着。
“没有，在那种公众场合，他能对我做什么呢？”
“我跟你说心橙，像那种人渣，不论他对你说些什么，你都别去理他，哪怕他是给你下跪了，你也不能信，知道不知道？”
人渣？这个词还真贴切，好像之前自己也是那么形容他的。
江心橙突地乐了，唇角诡异地扬起，不落痕迹的转向了顾子骏。
林婉不禁有些尴尬起来，讪讪地，怎么说人家大哥还坐着呢，她这一口一个人渣的，总归不是那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