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7点30分,陈蜚蜚准时踏进刑警支队办公室。跟着李佳在市队这两年,陈蜚蜚一向习惯早到,提前做功课。但今天这个点,重案一队已经全员到齐了。
副队长杜硕将最新一起案件的资料发到各警员手上。“昨天的皮划艇比赛中,一支参赛队伍意外打捞起尸体残肢。由于现场观众众多且全程电视直播,在本市群众中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市局领导点名指派我们重案一队从案件属地管辖的松麓县刑警队那儿接手这个案子。”
杜硕是上禾市刑警支队重案一队的副队长,比李佳还要年长几岁。他为人稳重,是队里情绪最稳定的一个。在陈蜚蜚加入之前,他和李佳是配合多年的搭档。现在他也带了一个徒弟,警龄5年的年轻警员林岳森。林岳森是公安大学信息技术专业的高材生,擅长信息收集和情报分析。
“有没有可能凶手故意报复社会,引发恐慌?”林岳森提问。
“可能性比较小。”杜硕补充接着补充,根据主办方的说法,郊区的东坝河突发决堤,一直到前两天比赛才临时改动到春湾江里举行。“以目前打捞到的尸块腐化情况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率是超过一周以上。凶手不太可能事先预知由自然灾害而造成的意外情况。”
李佳分析:“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原本是意图毁尸灭迹,没想到反而意外曝光。“
截至目前,警方只找到部分的躯体残肢。松麓县刑警队初步判断,凶手系将尸体切碎后分散抛尸,现在仍在搜寻其余部分。
陈蜚蜚提问:“死者身份能确认吗?”
杜硕表示,就在几分钟前,松麓县发来最新DNA比对结果。死者确认为一名叫冯丽君的女性,42岁,生前是松麓县春川街道卫生医疗中心的采购部主任。她的丈夫章科曾于一周前向当地派出所报案,称其于6月1日早晨离家后就失去音讯。”
“章科?”李佳重复了一遍死者丈夫的名字,“这个章科,是松麓县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吗?”
“你认识?”杜硕诧异反问。“没错,章科是妇幼科的大主任,也是现任副院长。”
“怎么是他……”李佳喃喃自语。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她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拽进了回忆的漩涡,她盯着脚前方的地板出神许久,眼神空空如也。
“姐?姐……你怎么了?”陈蜚蜚轻轻拽了一下李佳的衬衫衣角。
这一拽又把李佳拽出漩涡,“啊……那个……好,既然死者的身份已经被确认,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各自消化资料,分头行动。“
李佳喝了口水,调整状态,迅速续上了断掉的思路。“麻烦硕队从死者背景和社会关系入手,看是否能筛查出具有作案动机的人。岳森负责和松麓县刑警队同步信息资料。蜚蜚跟我,现在就出发,跑一趟松麓县。”
平常坐车,李佳总是热热闹闹地说个不停。今天她一反常态,一路上一声不吭,反复翻着为数不多的几页资料。
凭李佳的能力,几页纸的内容她早就熟记于心了。陈蜚蜚回想刚刚李佳的反应,猜想或许她不仅认识章科,还与之相熟。
在李佳和陈蜚蜚前往松麓县的同一时间,林岳森迅速收集、分析松麓县相关区域道路监控摄像头。路段监控显示,当天冯丽君出门后的驾驶路径并非去单位的路线。
死者冯丽君和其丈夫章科住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小区路段配有监控。根据监控画面,冯丽君的车于6月1日早晨8点20分从地库驶离小区。
最后有记录的画面是她驾驶车辆于春湾江匝道口驶离高速路段。此后,冯丽君的车辆再无出现在道路监控录像中。目前松麓县仅有少数主干道上覆盖摄像头。
抵达松麓县后,李佳和陈蜚蜚立即前往春湾江发现尸块的现场。当地警员已在沿岸展开排查。
目前已知,凶手在杀害死者后并肢解尸体,并在多个地点分散抛尸。除春湾江外,昨夜凌晨,垃圾焚烧厂的工人也发现部分残肢。最新报告的一处是在松麓县郊野的一处废弃工地上。
松麓县刑警队何队向李佳和陈蜚蜚更新掌握的情况。根据已有尸体部分的化验,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一周左右,即,很有可能冯丽君在离家当天或者隔天就已遇害。
“其实我们已经明确了大致侦查方向,也不知道为啥上头还要麻烦你们跑一趟。”何队长打量面前两位女警,审视的目光尤其在陈蜚蜚年轻的脸上停留了一阵。
陈蜚蜚被盯得不自在,用提问制止对方,“何队长,冯丽君当天开的车找到了吗?”
何队假装没听见。李佳忙不迭打圆场,摆出礼貌的笑容,“上头派我们是来提供协助的,最后破案和抓捕还是得靠咱们当地的兄弟。” “
“还在搜寻当中。”何队长冷冰冰地答。他扭头望向背后的春湾江。这里本来是松麓县最受欢迎的休闲景区,闹出这档子事后,方圆几公里都显得冷冷清清。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小混混敢这么无法无天,我非得……”
“何队,找到了!”一名警员急匆匆地跑来汇报。“打捞到了冯丽君的私家车,在距离春湾江匝道口2公里的河道流域。”
打捞到的车辆核实确为冯丽君当日驾驶的私家车。车内找到冯丽君的钱包,里面的现金和银行卡都被取走。
回松麓县刑警队的车里,坐在副驾上的何队长显得底气很足。“既然找到了车辆,那基本可以验证我们之前的猜想——冯丽君当日驾车从春湾江匝道口下高速,之后可能去了高速路附近的加油站或是便利店,途中被抢劫犯盯上。疑犯抢走冯的金钱、财物,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比如冯丽君反抗了,或者见到了疑犯的样子。疑犯冲动之下杀人灭口。”
“没道理啊,如果是这样……” 陈蜚蜚刚要反驳,身旁的李佳捏了一下她的手臂。
“先不急着下结论吧。一会回到警队,辛苦何队再给我们梳理一遍线索和疑点。”
前视镜里,何队撇撇嘴,想说什么,不情愿地咽了回去。
下车时,李佳把陈蜚蜚拉到一边,耐心嘱咐:“这里说到底是人家的地盘。换位思考,假如今天你的案子上,莫名其妙空降了两个人来指手画脚,你心里是不是也不舒服?多多体谅,尽快破案才是第一位。”
陈蜚蜚急躁的状态缓和下来,乖乖点头,“记住了,姐。”
两年里,陈蜚蜚慢慢学会在一些时候收起身上的刺。一来是出于对李佳的尊重和信任,陈蜚蜚一丝不苟地将对方的字字句句都铭记在心。
除此以外,另一个关键的原因是,她绝对不能再由于莽撞而被扫地出门。
八年前,因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陈蜚蜚没能赶上送父亲陈节楷最后一程。而她的克制和疏离,又成为压垮她母亲郑丽娟求生意念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有……
火车上的那个女人。这些年每每夜深人静,陈蜚蜚总是无法控制地猜想,当初她自以为正义的善良之举,到底引发了后续多么可怕的“蝴蝶效应”?
太多、太多的事等着她去搞清楚、做个了结。
在此之前,她必须留在警队。
2
刚走进松麓县刑警队办公室,李佳和陈蜚蜚就听见男人呜咽的痛哭声。顺着声音寻去,两名警员搀扶着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反复唤着死者的名字“丽君”,悲戚的音调忽高忽低。忽然想起什么,男人作势即要往地下跪,“我求求你们警察同志,一定要抓到杀害我老婆的凶手,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两名警员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对男人的悲拗手足无措。两人着急忙慌地又拽又托,尽力阻止半跪的男人,“章主任,别这样……”
“那是冯丽君的丈夫,章科,我们这儿县第一人民医院妇幼科的副院长。上午队里刚通知他来认尸。”何队向两位女警解释,“夫妻俩有个儿子,在美国读大学,这会也在往回赶。”
隔着玻璃,李佳注视着隔壁房间的章科。“夫妻俩感情很好吗?”
“应该是,我们派人走访过他家的邻居,还有冯丽君的同事,都说这两口子几十年来都踏踏实实的,没出过什么大的岔子。儿子也争气,一路都是上的重点学校。结发妻子惨死,换作是谁,一时半会都接受不了。“
陈蜚蜚顺着李佳的目光望去。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隔壁男人的举手投足,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台声控的机器。声音先行,动作再接着跟上。
陈蜚蜚扭头问何队:“冯丽君失踪,也是他最先报的案吗?”
“没错。”何队从桌上的一堆资料里找出了派出所的笔录。
据派出所同事的记录,6月1日8点20分,冯丽君像往常一样驾车离家去单位。当天章科有一项前往上海出差的安排,下午2点半的飞机。中午12点章科出家门,打车去机场。当天晚上他照惯例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发现家中座机始终无人接听。他尝试联系冯丽君的手机,显示电话关机。章科以为冯丽君睡了,没多想。
第二天上午,章科致电冯丽君的单位,同事称她前一天根本没去上班。他接着联系了冯丽君的父母和闺蜜,但谁都没有在这一天之内收到过冯丽君的任何消息。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章科买了当天傍晚的航班机票飞回松麓县。
李佳特地询问了一项细节:“他是一下飞机就直接从机场来的派出所报案吗?”
“这……”何队长愣了一下,“这个事我之前倒是没留意。我们查过,章科返程那班飞机是下午六点落地。
陈蜚蜚瞬间理解李佳问题的含义,接话道:“派出所报案记录显示,章科是在晚上10点多来报的案。扣除路程一个小时左右,还有三个小时,他在做什么?”
“你们该不会是怀疑章科有问题吧?他的出差行程我们都派人核实过了,和他说的一致。”何队长恍然意识到,两名女警正在朝着与他截然相反的侦查方向追问。
“夫妻两人感情也一直不错,章科没有动机要做出杀妻分尸这么极端的事情。”为了证明自己的结论并非妄言,何队长随即又补充一条信息。6月2日晚上10点多,章科来辖区派出所报案,之后连着三天,他日日来询问寻人进展,一再催促警察出动更多警力。
“可见他对失踪的老婆有多上心。假如他是凶手,巴不得全天下都对冯丽君的消失视而不见,何必多此一举?”何队接着说:“这里还有一项记录,6月4号晚上11点,章科再次来到派出所。“
这个时候冯丽君已经失踪接近4天。章科情绪显得有些失控,他在派出所里发飙,斥责警察办事不力、不作为,发誓要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他的太太。
李佳微微抬了一下眉毛,“嗯,这的确是受害者家属普遍易产生的敌对情绪。”
何队一拍大腿,“可不是嘛!这几天章主任都没去医院上班。从早到晚开着他的车满城地寻他老婆,人都瘦了一圈了。几年前,我家孩子突发急诊,就是章大夫给救回来的。他还是医院下一任院长的有力人选,德高望重。你们不了解我们这种小地方,圈子小,谁是什么货色,一眼就看得出来。我反正不信他会是凶手。”
李佳察觉到对方语气里带着敌意,宽慰道:“别误会,何队。我们只是希望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能考虑进去。”
“我们已经都排查过了。两位市队的同事要是信不过我们,可以再去复查一遍他飞机登机以及出差酒店的入住记录。”
“这些记录也给我们一份吧,谢谢。”陈蜚蜚向来不善圆滑之道,对旁人的弦外之音一概视而不见。
何队的阴阳怪气一拳打在空气里,两边的嘴角垮下来。
“行行行,那劳烦你们再查一遍。我是个县里的乡下人,凡事喜欢丑话说在牵头。要是耽误了办案进度,上头怪罪下来,我们队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何队嘴上啧了一声,扭头喊:“那个谁,小赵,你把陈警官要的资料找出来。“
李佳始终保持着平和的态度,不掺杂任何情绪。“辛苦了何队,咱们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尽快破案。我看隔壁章科的情绪也恢复一些了,能不能让我和他聊两句?”
“能啊,我哪敢说不能。”何队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拖动椅褪与水泥地面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队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走吧,我带您过去。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章主任会是杀人凶手。他从外地出差回来,提着那么大个箱子,先回家一趟把行李放了,再去冯丽君常去的地方到处找找,这不是很正常嘛!”
陈蜚蜚和李佳迅速互换眼神。陈蜚蜚马上向交接资料的警员提出,再要一份章科的飞机购票记录。
李佳跟着何队来到隔壁章科所在的房间。“章主任,节哀。“ 李佳微微欠身。
“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您还记得我吗?”
房间中央坐着掩面的男人,他闻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见到李佳,他似是回想起什么。男人黯淡的双眼露出惊讶的神色。。
3
陈蜚蜚留在办公室里复查资料,在黑板上记下她认为可疑的地方。大概半个小时后,李佳独自回到办公室。
“怎么样,姐,章科那边什么情况?”
“信息对得上,情绪和回答也都合理,唯独一件事……”李佳欲言又止,“这样,你先说说你这里的发现吧。”
“有几个可疑的地方,我暂时还没想通是为什么。但有一点我还是比较有把握的……”陈蜚蜚想起了下车时李佳的嘱咐,停顿了一下,鬼鬼祟祟地往李佳身后探头张望。
“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别看了,何队去部署全城排查了。“李佳明白陈蜚蜚的顾虑,解释道:“他坚持认为是流窜抢劫犯作案。”
“姐,我要说的就是这点,我认为这种情况的概率很低。”
陈蜚蜚指向地图,上面标注了目前发现冯丽君尸体部分残骸的三个地点。三个地点之间相隔至少十几公里,基本可以推测凶手拥有驾驶车辆。
“假如真如何队所推测那样,冯丽君在加油站或小卖部被人盯上。凶手起了歹意,抢劫财物后又将其杀害,并将冯丽君的私家车推进春湾江。他大可以将被害人的尸体一同投进江水里,何必多此一举,冒着风险将尸体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肢解、分尸,再分散抛尸呢?这根本说不通。”
李佳点头,“匝道口附近的加油站和小卖部去查过了吗,有没有她的消费记录?”
“附近一共两家小卖部,都去问过了,两家的老板都对冯丽君没什么印象,说不好是否有来过。“
加油站倒是可以基本排除,第一没有消费记录,第二经过确认,打捞起来的车子油箱只有1/3满,不像是刚刚加过油的情况。”
除了分散抛尸这点不合常理外,还有一点,根据章科提供的信息,冯丽君钱包里通常会放一千块左右的现金。现在钱包里的钱不见了,银行卡也不见了,可据银行方面记录,这一周以来,冯丽君的银行账户都没有任何取款记录。
陈蜚蜚提出质疑:“也就是说,歹徒统共就为了一千块钱杀人,会不会太草率了?”
李佳的表情严肃起来。刚刚在隔壁房间,何队向受害人家属章科同步最新的信息,并且透露警方初步怀疑冯丽君是被抢劫犯所害。
当时,李佳故意打断何队,提出疑问,“冯丽君开的车和她的衣着都比较普通,并显不出富贵,假设她是在加油站或小卖部被人盯上,歹徒凭什么认定她有钱呢?”
“章科什么反应?”陈蜚蜚追问。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假设你是受害人家属,一心想要替遇害的亲人讨个真相。两名刑警在你面前表现出意见不合,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困惑,或者不满,怀疑警方没有调查清楚。”李佳回忆章科的表现,“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知道了!肯定是我送她的那块价值20万的名牌手表惹的祸。我早就劝过丽君,别那么招摇,平常上班就别戴了,免得惹人眼红,她就是不听……没想到现在恰恰因为这个惹来杀身之祸……”
李佳补充说明她的疑惑:“也就是说,章科一点怀疑都没有,毫不犹豫地就顺着抢劫杀人的猜想,提供了关于名表的信息。”
李佳在警队十来年,见过许多受害者家属,却很少见到这样的反应。
“姐,你来看这个。”陈蜚蜚转身指向了黑板上打印出来的一张截图,是章科的机票信息。
记录显示章科托运了一个28寸的箱子,托运柜台的实际称重是15斤,扣除箱子本身9-10斤的重量,箱子里的行李就只有5斤重。
“5斤的行李,为什么要带一个这么大的行李箱?”
章科这趟出差是应上海一所高校的邀约,进行学术访问和考察。医院内部报备是预计3-5天的行程。医院的人说这项邀约的时间安排比较灵活。章科之前一直是打算等空闲的时候再去,但在5月31日,也就是出差前一晚,章科临时打电话给行政报备次日的出差行程。
“据他当时对内的说法,隔天有其他医院同仁前往,可以借此机会共同交流。”
“一个男人,3-5天的公事行程,需要托运一个28寸的箱子……”
此时,杜硕和林岳森打来会议电话。根据林岳森对监控画面的复查,当日冯丽君驾车驶离小区后曾在数个交通要道的摄像头中出现。由于冯丽君带着宽檐的防晒帽和防晒口罩,所有监控画面中,都见不到冯丽君的正脸,只能粗略地以其驾驶的私家车辆以及身形,判断驾车的人是冯丽君。
“岳森,这些画面中有没有拍到冯丽君的两只手腕,是否有佩戴手表?”
“没有。”电话那头的回答斩钉截铁。
“你确定吗?两只手都没有吗?”
“确定,这些画面我已经反复看了十几遍了,所有的细节我都映在我的脑子里。而且冯丽君的驾驶习惯很好,开车时候两只手都是始终放在方向盘上,手腕上有没有手表,一眼就能看出来。画面我已经传过来了。”
“我相信你,你做得很好。”说话间,李佳流露出欣慰神情。
“硕队那边呢,我拜托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在察觉到章科似乎有意迎合警方劫财的猜想后,李佳第一时间联系杜硕从章科的消费记录入手,调查他的个人生活。
杜硕调取章科的信用卡记录,发现他有不少在奢侈品店刷卡消费的记录。清单已同步发给李佳和陈蜚蜚。
杜硕说明道:“本来倒也不出奇,毕竟夫妻两人的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在松麓县乃至我们全市来说,都属于比较富足的。不过,关于你提到的腕表品牌,我倒是有些发现。”
三个月前,章科曾经购买过一块昂贵的腕表,金额和冯丽君那块女表的价格对得上。这与章科的说法一致,那块表是他送给冯丽君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但奇怪的是,隔了一周不到,章科又在同一家店消费了一笔同样的金额,分毫不差。
“看起来就像,同一块女表,章科买了两次。”
李佳翻看章科名下信用卡在奢侈品店的消费记录,“怎么这些品牌基本都以女装为主,而且……”
“而且什么?”陈蜚蜚急切追问。她向来对穿衣打扮毫无兴趣,对什么时尚、什么品牌自然也是一窍不通。
“都是主打色彩靓丽的年轻女装,这些品牌的目标客群基本上都是二十几岁的千金小姐。”冯丽君今年48岁,这些品牌显然不适合她。而且冯丽君由于在事业单位任职,衣着向来低调,多以素色为主。
陈蜚蜚大胆猜测:“夫妻二人只有一个在国外的儿子,这么贵的女装会是给谁买的呢?难道他有婚外情?或者私生女?”
“不排除这种可能,具体是什么情况,看来我们还得再去他们家还有医院单位好好探一探。”说话间,李佳已在手机上安排起了明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