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五)
泽帆2025-12-17 17:271,692

  包榛蘑肉馅饺子。先和面、揉面,再醒面二十分钟,然后揪成剂子。林穗让容英用擀面杖一个个擀成面皮。接着她将泡好的木耳切碎,与榛蘑末、葱花一同倒入肉馅,拌匀。最后林穗教容英包饺子,将馅塞入饺子皮中,双手捏成月牙形状,容英包得奇形怪状,林穗只是笑笑,反正不漏馅就行。结果再一抬头,容英面前捏出了元宝饺、锁边饺和柳叶饺,每个饺子形状都标致。林穗用粉手削了容英的鼻子,“原来你会啊。”饺子包好后下锅,煮熟捞出,容英配了蒜蓉香醋蘸料,她夹一个自己包的饺子,蘸了醋,放入林穗碗中。林穗吃下,肉馅紧实多汁,榛蘑鲜香。

  

  林穗发现容英这孩子难以静下来。每当无事可做,容英就会乱窜,自言自语,或者哭泣。有时受这种情绪感染,林穗会陷入对妙宜失踪的自责中。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就要找事情给容英做,让她专注其中。林穗像管教小孩一样,布置一些机械性的活儿给容英干。比如让她一张一张地擀面皮,比如让她在榛子林里一颗一颗捡榛子,又比如让她将松明子用刀子削成薄片,当作引火木料。晴朗的日子,把白菜从地里摘下,切掉菜帮子,掰掉外层的坏叶,吩咐容英把白菜依次摆在阳光下晾晒,两天,白菜晒蔫后,就放入缸中,摆一层白菜,扬一层盐,最后压上石头,往缸里装水,直到水没过白菜,最后扎上塑料口袋,这样发酵一个多月,就可以吃上酸菜。

  

  一日,两人在山林中找到一片山葡萄,摘回去二十多斤,林穗把葡萄洗净,擦干,让容英一个个摘入酒桶里,又让她将桶里的葡萄攥烂以出汁。容英手从桶中伸出时,整个手掌沾满深紫色的汁液,她舔了舔食指,皱眉,“酸酸的。”将尾指伸到林穗嘴边,林穗也舔了一下,“加冰糖就不酸了。”她放入五斤冰糖,拧紧盖子,“到了冬天就可以喝葡萄酒了。”

  

  在院子里酿酒的晚上,月亮异常亮,照亮萦绕在两人周边的热气,酸甜氤氲,山上的树木依稀可见。隔天院子外的灌木覆了霜,之后天开始冷。

  

  在秋冬之间的时候去往山的阴面地带,树光秃秃的,鸟兽俱寂,石崖灰沉,周遭只有苍凉的色调,以及踩在厚厚落叶上的窸窣回响,这种没有生机的气场会一点点渗入到人的体内,让人更容易疲累,心慌,如果是一个初涉山林、心智稚嫩的人,这些情绪累加,最后会化成心理的恐惧,不敢再深入。发现这一点,林穗就经常带容英往山阳面活动。

  

  她用黄檗枝给容英做了一个登山杖,一来可以行走助力,二来可以“打草惊蛇”,三是可以打掉缠在前路的蜘蛛网。林穗举棍子朝空中转圈圈,口念“咒语”,“这样,蛛丝就没有了,前路无碍。”容英被逗得大笑,她的神智在多日的山林徒步中,好像得到了自然、日月以及林穗充足的关照,渐渐恢复正常。

  

  气候冷下来,河流水位日益下降。林穗带容英沿拜山口的河道行走,寻找妙宜的痕迹,一天下午,林穗正用手杖在河弯处拨拉,容英拉她,说树林里有奇怪的声音。

  

  林穗倾听,果真听到疑似动物的虚弱的叫声,以及木枝被压折的声响。她再听,“吱”“吱”,似鸟非鸟,还伴随几声干嚎。林穗让容英退后,自己进入树林,在叫声的附近,她看到有犬科类动物的脚印,心提了起来,掏出喷雾,用手杖拨开灌木,里面坐卧着一头狍子。

  

  狍子身长接近一米,后腿受了伤。好似知道面前两个女人会救它,狍子温顺地被林穗和容英一同抱起,放进摊开的急救毯中,抬回了家。

  

  林穗给狍子上了药,包扎完,用垫子做了个窝。她拿出野兽脚印图册,辨别白天拍下的犬科脚印,指着狍子头上的茸角,跟容英说,这是一头公狍子,通过它身上的伤口,地上的脚印,它可能是受到一只野狗的袭击。

  

  “它好了吗?”容英看着狍子。

  

  “能度过今晚,就没问题。”林穗说,“等伤养好,我们就把它放回林中。”

  

  “如果再遇到野狗呢?”容英问。

  

  “狗是家养动物,一般来说,森林里不会出现野狗。这头狍子之所以能够挣脱,侧面也证实了我的推测,攻击它的这只野狗很虚弱,如果没有食物,狗可能熬不过这几天。”

  

  容英点头。

  

  林穗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吗?”

  

  容英看林穗,摇了摇头。

  

  “我女儿在山里失踪了,我在找她。”林穗看容英,“她的名字叫何妙宜,你听说过吗?”

  

  容英低头,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不太寻常。”林穗说,“先是你出现在这深山里,现在又出现一只野狗?”

  

  容英沉默。

  

  “容英,看着我,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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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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