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过后,薛飞民将平时收集到的沼气转移进储气袋,捆气袋于板车上,运到距离林穗屋子后院五十米的低处,再把对着林穗卧房的土炕的外墙一个洞口打通,将沼气袋的管子插进墙洞中,用胶带封堵墙洞的空隙。
做好这一切,他看一眼月亮边上的云,云久久不动,今夜无风。他打开气袋的快速排气阀,沼气源源不断输进屋内的炕腔之中。二十分钟后,柴灶的余火引燃了汇集在炕腔内达到爆炸量的沼气,于寂静之中发出一声爆响。爆炸的威力把卧房的屋顶给炸开,只见砖瓦纷飞,在这阵粉尘之中,薛飞民看到分明的一个人影飞腾而起,又急速跌落。
那是处于睡梦之中的林穗。炕中强烈的沼气爆炸不仅炸毁了整个卧房,还把她炸飞到三四米的高处,最后摔落在院子的田地里。
爆炸之后,薛飞民把开了眼和鼻洞的毛线帽拉下,充当蒙面头罩,走近院子,来到林穗的身旁。林穗浑身沾满了土灰和鲜血,头部凹陷一块,一半脸裂开了,下身微微抽搐,按照这个伤势,人是活不了的。薛飞民用手机拍下她的脸面,之后拾起一块碎砖,狠砸林穗的脸,直到林穗彻底断气。
光是这个杀戮想象,就让薛飞民抑制不住地大笑。好像真的虐待了林穗一番。自己对林穗的杀心,本来已经被她女儿的屈服化解了大半。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一步步刺探他的极限,越来越具威胁。这次居然在林中找到了自己八年前害死的那位大学生的遗体。因遗体又引来了警方新的调查。薛飞民被彻底地激怒了,如果再拖延下去,这女演员没准真会怀疑自己。他决定施行设想中的沼气谋杀计划。
为此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在林穗出门时,潜入老屋,用电钻在她卧房土炕的外墙钻了一个洞,再把洞口堵上。谋杀夜疏通洞口,沼气管可由这里输进炕腔之中。为了供暖平均,炕腔的空间结构是相连的,充足的沼气会平均分布在里面,爆炸起来威力大且均匀。
他还进屋仔细量了睡炕的大小——长三米,宽两米,高半米。他计算过,要在一个三立方米的炕腔空间内输送达到爆炸量的沼气,最低需要150升。沼气的密度小于空气,会浮积于炕腔的顶部,最后难免有一部分会从烟囱泄走,因而要把泄露的因素包括在内,这样就要考虑输气当天烟囱外的风速大小,以及输气的速率,为此他在气袋上装了一个快速排气阀,阀门的输气速率达每小时800升气体,如果输气过程中泄掉三分之一,剩余气量也足以引发爆炸。
还要考虑沼气的味道。初步收集的沼气含有硫化氢,这种气体闻起来像臭鸡蛋,这个臭味一旦泄露,很可能会招致林穗苏醒与起疑。为此薛飞民还要将沼气做一道水洗提纯的过滤。
安排周全之后,薛飞民最后用砖头在参场空地砌了一个与林穗卧房大小一致的土炕,炕连灶台,灶中烧火取暖,之后隔着五十米将沼气输进炕内,十七分钟之后,土炕被炸得粉碎。
这次,林穗不仅会死掉,还会死得很惨。她就是自己逮到的一只畜生,死是必定的结局,但这畜生反咬了自己一口,那死得惨就是它所要付出的代价。薛飞民准备把谋杀放在夏汛之后——也就是八月底至九月初之间。在此之前,他还要做一场不在场证明,等林穗开摩托上城时,他会背着背包走到路上,引起她的注意,说自己要回一趟老家,搭她的车到火车站,买一张到湖南的火车票,等火车驶出一站就下车,再搭黑车到丰山边的小镇,沿着秘密山道回到参场,躲在地窖中,等待谋杀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