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每一间价格都不一样的。”守门人对他们说，“贵客探的若是门口把人都故人，可是另外的价钱。”
他这话说完，几人终于反应过来。
这里并非什么折磨人的场地，倒更像软禁之地。
若是细软充足，再加价找人看着小门。
“见钱眼开。”楚兮简单地评价。
“出手阔绰。”顾修竹轻笑，“你不止用了银钱吧？”
不知何时，楚兮腰上多出一枚牌子来。
也是，若真的只是给钱就能办，那便永远有更高的价钱。
若只是势利眼，烟雨楼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名声在外。
“顺的。”楚兮垂眸瞥了眼腰牌，正是他们来此的通行证，“小手段。”
顾修竹咂舌，也不知他在感叹什么。
秋灵的所在的房前门口并没有人。
他们长驱直入。
楚兮本还觉得奇怪，秋灵于他们而言是如此重要，怎会随意地安置在这里，并不让人看着？
秋灵听见动静，起先是吓了一跳，却没有认出他们，呆滞地问着：“你们，你们是谁？”
“……怎会来到这里？”
他们的理念是不轻易暴露身份。
顾修竹自然没有正面解释，而是问她：“你可知这是哪里？”
秋灵听不出他的声音来，白照站在门口守着，楚兮开口她肯定就知道了，所以这话得由顾修竹来问。
“知道。”秋灵怯怯地答着。
“为何不走？”顾修竹没料到她是这个回答，一时间有些怔愣。
“为何要走？”秋灵反倒疑惑起来，“我家小姐还在等我呢。是她将我安置到这里来的，等他们处理好了事情，就会让我回去的。”
他们终于恍然了。
不让人守着，既是怕掩人耳目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因为他们笃信秋灵不会离开，因为他们用“楚府有事”的缘由诓骗她。
顾修竹并不能直问她可知情绑架的事情，只好旁敲侧击地问：“你可知是什么事情？”
“不知。”秋灵答完便警惕起来，“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来救你的人。”顾修竹无奈道，“我便告诉你。楚家准备的事情是推你出去顶罪。”
顾修竹赌她已经被软禁了一些时日了，不知道外面形式如何：“楚家犯的事情都快要东窗事发了，他们不肯葬送家族，所以要找你顶罪。”
顾修竹进来便注意到房间的角落放着一些粗绳，注意到他们，还是楚兮无声地暗示他去看的。
“看见那些粗绳了 ？”顾修竹会意，“那是你们绑架摄政王妃留下的罪证。你与它们共处一室，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秋灵瞪着大眼睛，一时之间没有能够反应过来似的，但在听完顾修竹府话后，她眼里的光暗了暗。
楚兮断定她是想起屋里旁的诸如此类的物什来了。
她缓了半晌，慢慢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修竹没说话。
这种时候不说话胜算才高。
“我和小姐一起长大，”她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她怎么会害我？我帮她做过——”很多事情。
她话没说完。
楚灵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她都看见了。
她明明很清楚的，楚灵有多蛇蝎心肠。
她有些后知后觉般的难以置信。
“她不会的。”她无意识地喃喃着。
“就是她不要你顶罪。”顾修竹语气平静，却显出几分绝情来，“你也迟早会被灭口。你知道的太多了。楚氏留你不得。”
“什么人最能保守住秘密，我想你应当知道。”他说完这句，便直起身不再言语。
秋灵似乎还在惊异的余韵中不能回神，脸都吓的惨白。
楚兮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瞥了顾修竹一眼。
这人话术倒是有一套。
秋灵哆哆嗦嗦了半晌，终于稳住语气问了一句。
“什么？”顾修竹侧目。
“那你们救我做什么？”秋灵提高了音量，“你们要利用我吧？”
“不错。”顾修竹没有否认，“我们利用你扳倒他们，你也可以活下来。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哦，抱歉。”他又慢悠悠地纠正着，“也许不能叫‘扳倒’，而是‘让他们罪有应得’。你有很大可能重获自由，我们也会给你一些银两作为报酬。”
秋灵也许不知道他们做的某一件事如果被发现是什么后果。
但这么多罪过加在一起，定然是杀头之罪了！
想到这里，她又哆哆嗦嗦地摇头：“不行，不行。小姐不能死的，她还没有嫁人呢。”
顾修竹：“……”
这个小侍女，倒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坚定。
秋灵是念及着与楚灵一起长大的原因不愿意，楚灵却是因为这个原因要她的命。
“你家小姐不会死的。”顾修竹道，“楚氏会保她，她还是女官。”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却会，你不过是一介侍女罢了。用生命去换别人家的名誉，值不值得？”
秋灵被他问愣了，久久不能够回神去。
过了好一会，她又说：“值得的，没关系。值得的，因为是小姐。”
楚兮忽然间有些为她感到不值当。
楚家哄骗着她将她控制在这里，就等着哪日一举贼喊捉贼，完成一出偷梁换柱 看来他们猜的不错，替罪之人就是楚灵。而既然楚家忌惮她，那她知道的应当不少，也应当知道楚灵手上究竟有多脏。
但她还是选择不改变决定。
她这等的忠心，楚灵用什么回报？
只是恐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也许是重活一世的原因吧，她总对那些满心赤忱，忠心耿耿的人很尊敬。
除了在秋灵身上找突破口，若是实在不能，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楚兮从不打没有备选的仗。
很巧，顾修竹也是。
但楚兮很想救秋灵，顾修竹也知道。
算是她的私心，他的纵容。
“你别忘了。”楚兮最终还是开口了，“一旦你的罪名做实了，你的家人也会遭殃的。”
秋灵听见这声音，险些站起来！
“大小姐……”她立马认了出来，“是您……”
这下不必谁再解释什么了。
楚兮只是想让伤害自己的人罪有应得，仅此而已。
秋灵回过神来，头埋得更低，病不敢看她。
“大小姐知道，我没有家人了。”
她认出自己是意料之中。楚兮波澜不惊。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那样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那目光里有悲哀，也有别的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