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就都在情理之中了。莫离被阿辞的医术折服，也许是因为过于四年，那道脑海中的身影驱使着她在平安回到山庄后开始发奋学习。
天赋有时候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莫家庄的学徒中，并不缺怕从刚记事就开始学习的门生。
莫离在那个年纪开始学习，并不算早。
莫家的人其实并不清楚她为何在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就忽然性情大变，只猜她也许是怕了，也许是为了防身——毕竟，除了医药，莫家庄在武斗方面，也并非完全没有涉及，别的不说，自卫总是可以的。
她就那样跟着山庄的长老学了好些年，才逐渐展现出自己惊人的天赋来，跟着去参加了几次大的义诊，逐渐有了名望。
她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那些事情，可直到楚兮在她面前再次提及“烟雨楼”时，她的心悸才真真切切地，叫嚣着告诉她。
她没忘，从来都没有。
——
将小朝云托付给了莫离之后，楚兮才放下心来。
别看她素日不太正经，连她们二人都相识都是因为那样夸张的事情，可认真起来，她可是有些真本事的。
她回去同小朝云三言两语说了此事。当然，隐去了“烟雨楼”的部分，只说自己要和顾修竹出去，让莫离姐姐带着他。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黏人的小朝云却没有说什么，乖巧地点头说“好”。
于是第二日，她和顾修竹就得以动身前往烟雨楼去了。
出发之前，顾修竹道：“我们就这么去恐怕是不妥。”
他并不必多做解释，他知道楚兮的思维频率与他相当。
楚兮果然立马会晤过来：“是不太妥。”
“王爷可有面具？”
“你会易容吗？”
两句话几乎同时说出来。
楚兮哑然失笑，淡道：“王爷可真是瞧得起我。我不过是偶然得了机会略学皮毛，哪能会这个。”
“原来如此。”顾修竹轻笑，“是我多虑了。”
简单的两句话，却蕴含着两人转瞬间完成的无数博弈。
顾修竹心说你可不像是“略懂皮毛”的样子。
楚兮则暗自奇怪为什么最近顾修竹总在试探她。
不过思来想去，原身估计也没机会学这个，自然是藏拙为妙。
两个人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子。
“那便面具吧。”顾修竹淡道，“烟雨楼的人应当本就会对身份进行伪装。”
他喊来白照，端详了他几眼，最终说：“去库房拿三张面具来吧。”
白照：？
“……”顾修竹说，“谁人不知道你是我的侍卫，你跟在我身边，我的身份不用想也能知道吧。”
白照反应过来，领命去了。
此时的白照，还想着王爷考虑真周到，全然不知道一会会发生什么。
直到他拿着面具给了顾修竹，自己戴好面具之后，抬眼就看见顾修竹抬手给楚兮扣上了面具。
王妃似乎愣了愣，但最终没有伸手阻拦。
白照：“……”
这么秀是吧。
几人换了身不好辨认身份的衣服，便动身启程了。
烟雨楼的一楼装潢极尽奢华。
即便放在京城，也是相当豪的存在。
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给顾修竹的感觉，就像是在钦州时来到通天塔一样。
不一样的是，这次有人主动走过来：“三位贵客有何需求啊？”
说罢，他又非常骄傲地拍着胸脯说：“只要您想，我们这啊，无所不能！”
“是吗。”顾修竹笑道，“我想做皇——”
他原意就是想逗逗这人，看看他们究竟手眼遮天到何种地步，不想被楚兮暗暗抓了一把，生生住了口。
侍者：“？”
楚兮面不改色地说：“是的，我想做皇帝。”
侍者顿了顿，神色却没有太大变化。
“那么诸位所带银两……这……”他伸手做了个要钱的手势，接着道，“这事啊复杂，您几位银两备足了，就随我到内室谈谈。”
楚兮心说还真能啊，面上却平静无波，淡定道：“银两管够。你且说你有什么办法，况且——我是女子，我不知晓你们的法子，又怎能轻信？得到时候再斟酌。”
侍者眼睛转了转。面前这人虽是女子，却张口就是如此鸿鹄大志，又一派淡定，所谓的“管够”怎么也得有九成是真。
侍者眼睛转了转，贼眉鼠眼道：“给钱就行啦。至于您是男是女，关系其实不大，但得加钱。”
他见楚兮没有反应，便当她默认了，愈发滔滔不绝道：“也不知贵客您听说过空偶之术没有——当皇帝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但让皇帝听您的话可是简简单单。”
顾修竹顿了顿。
又是空偶术。
“我了解了。”楚兮会晤，简洁道，“既然你们有这能耐，怎不自己去做皇帝？”
“主人家对皇位没有兴趣。”侍者说，“详细的小的就不知了。”
“生来不做皇帝，还能有什么鸿鹄之志？”楚兮冷笑，“恐怕你们是不能吧，可别是诓人的。你且走罢，我们自己看看。”
“诶，”侍者看出她失了耐心，也不拆台阶，恭敬道，“您慢走。”
直到离远了侍者，楚兮才缓声道：“您是真敢说啊。旁的人便罢了，若是日后教人发现您堂堂——想要谋权篡位，也不怕落得杀身之祸。”
“怎的。”顾修竹听出她话里的关切之意，轻笑道，“你怕了？”
楚兮没说话，似乎是懒得理他。
“不必担心。”顾修竹接着说，“我有分寸。”
有分寸。
指作为摄政王这种敏·感身份，直言自己要图谋皇位。
算了，您开心就好。
“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天大本事。”楚兮不欲再说，换了个话题，“原来是空偶这种下作手段。”
确实如此。若掌握空偶的能力，想干什么不能？
楚兮并不回头，兀自在前方走着。
“我们现在去上头。”过了半晌，楚兮才发觉今日这两位竟然不问她要去哪，还有些不习惯，解释着，“我拿到了秋灵的八字，应是不远了。”
秋灵虽早早入府跟了楚灵，可到底是个丫鬟，要个八字，想必不难。
这些都是楚兮在顾修竹回来前查出是楚灵下的手后做的事情。
“得做好她死心塌地的准备。”楚兮又说，“她已经无父无母，没有姊妹兄弟，签的是死契。”
换言之，她了无牵挂，只要她不想，没人能动摇她。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三楼。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不堪，反而有些温馨。
说不上华丽，但寻常人家的水准，它是有的。
看门人毕竟拿钱办事，象征性地来阻拦了一下，被楚兮塞了银钱，也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