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起初以为楚兮的话是唬自己的，却忘了楚兮已不是那个没脑子的人，刚想呛回去，却听见脚步声。
她猛然回头，那笑意吟吟的人，不是顾修竹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
“王爷……”楚灵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未散去，心中的恐惧让她僵硬地又换上了以前惯用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顾修竹的目光只在楚灵脸上停留了一秒。
只是那道目光凉薄又平静，难免让人脊背发凉望而生怯。
楚灵自然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他似乎已经一五一十的听见了。
但是……不可以！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明明向娘亲保证了她一定可以得手。
“王爷... ...您听灵儿说……”她绞尽脑汁为自己找补，声音却忍不住颤抖起来，只是不知是因急的，还是为怕的，“灵儿……没有那个意思。姐姐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想把姐姐拐入此间木屋。”
她眼神飘忽，又看见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家丁，像是忽然找到了理由，声音更是越说越大，“这些家丁……他们不过是我来这里看节，我娘亲怕我磕着碰着让他们陪着我来的，想要伤害楚兮也是这些家伙的歹意！我可...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王爷，您替灵儿做主啊... ...”
地上的家丁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申冤，可他们早已动弹不得，楚灵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随便把帽子往他们头上扣！
开什么玩笑……
蓄意打王妃的主意，还是他们这种身份……怕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为首那人惊恐地盯着顾修竹，等待着最后发落。
楚灵亦是紧紧盯着顾修竹，生怕他露出一个怀疑的眼神来。
她终归与顾修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久，知道顾修竹从前最看不得她哭，竟也流下了鳄鱼的眼泪，想要博得顾修竹心软，可心中又不眠忐忑。
上次在昭王府，他也没有理会自己……
楚灵咬紧了下唇，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等待顾修竹回应。
顾修竹垂眸听完了。
出乎楚灵意料的是，他竟然既没有如上次般怒斥自己，也没有如从前温柔地安慰自己。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漠地问她：“本王只问你一件事。”
楚灵心里大大一惊。
顾修竹自称“本王”... ...
他从前，可从来不在自己面前端架子，每一次都是温柔细语的呀！
“王爷……”楚灵踉跄一步，颤着声音问，“王爷请问。”
“这些。”顾修竹随意将目光掠过楚灵身后的破旧木屋、那些呻·吟不起的家丁，“本王都不过问。”
“倒是灵儿刚刚亲口所说，楚家保你替代楚兮，此事可有假？”他竟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满是阴森可怖。
楚灵这才猛然想起！她刚刚确实亲口说出了要替代楚兮的话！
这竟也被顾修竹听了去！
“不……”楚灵的泪水像断线一样滚落下来，她本就面容姣好，再加上精心装扮，此刻又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一副我见犹怜。
只是顾修竹却瞧也不瞧了，他现在已经对楚灵没有任何感情，更不要说她刚刚还把手伸到了楚兮和小朝云头上！
思及此，他冷冷道：“楚家打的真是好算盘。”
饶是楚灵再傻，此时也意识到了顾修竹话里有话。
这个男人……不仅要跟她清算，还要和整个楚氏算账！
“王爷，”始终抱着小朝云默默站在角落一言不发的楚兮忽然道，“楚氏无论如何也与顾家是亲家关系，您闹大了，传出去未免落人口舌。今日花灯节，见些晦气的，总是大凶。不如他日再议。”
顾修竹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人站在暗处，他却无比清楚地看清了，这人面色淡定，眼神里更是还写着难以言状的东西。
顾修竹思忖一二，便点头道：“王妃说的是。”说罢，抬手示意暗卫撤离，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楚小姐心肠歹毒，暗害姊妹，亦是不可饶恕。本王念及你曾侍奉有恩，准你先行回府。”
“是……”听到这里，楚灵彻底软下身去，被旁边的秋灵扶着行了礼，匆忙走了。
这边楚灵一走，那边顾修竹就疾步走到楚兮面前，蹙起眉问：“你可还好？”
“没事。”楚兮调整了小朝云的动作，好让他能更顺利地爬在自己怀里，没什么表情道，“我难道还能让一个黄毛丫头伤了不成。倒是王爷，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这真是有闲情雅致。”
顾修竹听多了楚兮的阴阳怪气竟然也练就了免疫体质，此刻倒也不恼，和和气气地回答：“我今日回得晚，回凭栏轩看见你和朝云不在，我问了丫鬟就寻出来，恰巧碰到你。”
楚兮看了他一眼。
她又怎么听不出顾修竹话里的邀功意味？
“油嘴滑舌。”她简洁意骇道。
后面的暗卫都听懵了。
这楚兮虽贵为楚家嫡女，如今成了无人敢质疑的顾修竹夫人，但……她怎敢如此和王爷说话？
暗卫偷偷为她抹了把汗。就是曾经楚灵最得宠时，也从不见她这样说话！
可他家王爷竟然不生气，还很不争气地继续问：“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杀了人还要诛心，”顾修竹评价道，“不愧是你。”
“怎么。”楚兮还是淡淡的，“骂你的灵儿一句晦气，生气了？”
“哪敢啊。你误会了。”暗卫眼睁睁看着他家王爷非常马屁地说，“夫人骂的是！夫人威武！”
暗卫：……
他家王爷，看来已经没救了。
思及此，他不禁向楚兮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楚兮知道顾修竹什么意思，也不想花太多时间说笑，很快又言归正传：“我今天有两件事跟你说。”
顾修竹也是个角色转换极快的，闻言也严肃起来，怕楚兮抱小朝云累，还非常主动地接过来，边走边听：“你说。”
“你还记得我跟王爷说过，我娘亲是怎么离世的吗。”
“生产而死。”顾修竹想也不想便答道。
楚家正房夫人是生孩子离世的，这在朝廷上不是秘密，至今还有很多人认为是楚兮命格太硬，克死了陈芊。
“但你说她死的蹊跷。”顾修竹又补充了一句，楚兮和他说的话，他总是记得清楚。
楚兮没说话。
“……”顾修竹忽然止住了话头，“你的意思是……”
楚兮看了他一眼，双方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想要的东西。
“此地人多口杂，”顾修竹又说，“回府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