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您伶牙俐齿竟是把总督大人难住了,便也顺理成章地认为您是个聪慧识局的人。”她轻轻咂舌,“可惜您可不是聪明人。”她半靠围栏,看起来十分慵懒,似乎早已预见了此庭结局,“我给过您机会了,可您不中用。”
唐氏狠狠一惊,抖着唇想说话,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总督大人。”楚兮懒懒掀起眼皮,淡声道,“让我的人证上来吧。”
看见清衫的那一刹那,唐氏眼皮狠狠一跳。
是她……是她!
“你怎么还没死?”她心理防线早已被楚兮挑破,此刻已然濒临崩溃,下意识喊出了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承蒙您关心。”清衫缓缓向唐氏施以一礼,“奴婢正安好。”
她一步步坚定地走到楚兮身边,声音不卑不亢:“我受陈家庇护,想为我家夫人做最后一件事。”
“总督大人,奴婢乃是楚夫人的贴身丫鬟,奴婢愿以姓名保证,楚夫人当年难产另有隐情。而此人正是唐老爷偏房唐氏。”
“你!你如何证明?!”唐氏已然完全失了贵妇仪态,崩溃大叫,“你怎可能亲眼看见!我不信!我明明已经让你去了药房!”
“嘘,”清衫笑着将食指放在唇前,“您说漏嘴了。”她又看向总督,双手奉上一物,“总督大人,您也听见了,唐氏承认是她将我在楚夫人生产当日临时调离,方便她们趁机下手。”
“此为何物?”总督皱着眉头,挥手让人前去拿。
“此物为木训。”清衫道,“此物为楚家的戒尺,用于管束不听话的少爷小姐,还有下人。楚家的每一把木训都有编年,而自楚夫人难产离世后,这把木训便不知所踪。巧的是,奴婢在后山挖到了它。”
“那年此物应于唐氏手中保管。”
“那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唐氏已经完全失了力,面如死灰,半个身子的重力压在一边的早云身上,口中还在喃喃。
不只是她。连在场的楚兮和旁听的顾修竹听了,也皆是呆了。
他们在和清衫交流时,她完全不曾透露!没想到她还藏着这样的底牌!
“您说的对。”清衫道。“所以我还带来了另一位人证。”
“什么?”众人皆是惊异。
“彭”的一声巨响,唐氏跌坐在了地上。
只见先前一直低着头扶着唐氏的早云松开了她,大步向前,向总督行了大礼。
“奴婢早云,乃唐氏身边婢女。亲眼所见唐氏在楚夫人生产时以木训殴打,其无力反抗,导致身亡。”
“你?”唐氏完全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柱袭来,绝望感吞噬了她。“为什么?”
“您不需要知道。”早云又挂上了那副笑脸。
事发突然,虽然给人震撼极强,但其余的人接受的也很快。
唐氏作恶无数,待人刻薄,众叛亲离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唐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总督的声音冰冷如寒霜,似乎在宣判最后的结局。
唐氏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自己再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了,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楚灵,她必须放手一搏。
“总督大人,我受冤!”唐氏抬起头,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哀怨,“所谓人证,岂能代表真相?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更多的真相!”
她的表演虽然动·情,然而在场的人都早已看穿了她的狡诈。唐氏的话语并未能打动任何人,反而让更多人对她的懦弱和虚伪产生了更深的鄙夷。
“总督大人,难倒这些所谓人证不能是她楚兮买通?这物证不能假造?”她怒火攻心,气喘的厉害,胸口大幅起伏,缓了好一会才又道,“您看这清衫,面容不过三十多岁,怎可能那时已在楚府做差?楚府从未用过童工。”
“确实……”总督终于注意到了清衫的脸,不禁也有些奇怪。
“更不要说楚兮其母,”唐氏一看有戏,立马继续说,“陈芊早已走火入魔!”
“刚进楚府时,我便发现,”见无人反驳,她又用出了惯用的演技,“这位正房夫人似乎走火入魔。她不知和谁学了些歪门邪道,经常一人摆弄着些虚无的东西,还时常画一些符咒……那场面当真是可怖至极!这位气。清衫并非楚家人,而是她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容颜不变,恐怕早就不是人了!而我的早云,恐怕也是被她迷了心窍了。”
“生产当日,我是在空中看见了冤魂!所以才拿木训进去——”
“一派胡言!”她正入戏,忽然被总督打断,“怪力乱神之事,怎可拿来作证?与你的胡言乱语比起来,反倒是人证齐全是王妃更可信!”
事到如今,楚兮也终于看明白了。这总督早已认可了物证和人证,便是故作顺着唐氏的意思,去怀疑清衫,引她清口说出木训的事情。
如此一来,请君入瓮,证物齐全。
总督那边已经敲定了结果,唐氏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好像是楚灵。
灵儿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她抬起头,却只看见远处高高在上的楚兮,她冷冷地对她说:“唐氏。你自诩嫁给楚青云后就安分守己,而你却忘了,嫁进楚府前做过什么。你的这场喜结连理,是踩着我娘亲的血肉得到的。”
“我知道你母家条件不差,你面相姣好,又得以嫁给楚青云。明明不久之后,他也会娶你,可你却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伤害无辜的人。”
楚兮轻轻地笑了笑,她的语调中透着一丝嘲讽,“唐氏,你难道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话吗?你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唐氏闻言,脸色一变,她并没有想到楚兮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她顿时感到内心的恐惧再度燃起,在楚兮的目光下,她感到自己的伪装已经被揭破。
你可真可谓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楚兮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总督手下的人很快地拥上来,要押行她离开。
唐氏恍惚间忽然看见了陈芊的脸。她的脸终于不再是那么痛苦的,而是美丽的,怜悯的。
她悲悯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一刻,唐氏终于明白,她终其一生,也没有能够斗赢这位永远压她一头的正房夫人。
唐氏于是不再挣扎,跟着他们走了。
那位庸俗的妾室,此刻已经变得毫无光彩。
顾修竹已经带着白照在外等了一会了。
“早云她们呢?”楚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