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说？”顾修竹并不意外，目光仍向着楚兮的方向，话却是问白照的。
“没有头绪。”白照简洁意骇，“在那期间，没有异常。”
“哦。”顾修竹不动声色地点着头，似乎没什么反应，可嘴角却微微勾起，心中的压迫也放下去几分来，语气中却并体现不出来，“继续查吧。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白照领命，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卷起来的信纸塞进了他肩膀上鹰脚上绑着的东西里。
他摸了摸鹰头上光滑的毛发，那鹰便领命似的，骗了偏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展开双翅，极快地飞走去了天际。
“王爷。”白照目送着那只鹰，确认它已经凌风而飞，向正确的方向去了之后，又主动道，“那今日要不要——”
“不必。”顾修竹了然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正常相处就是。”
倒也不是他顾修竹没有防备。
而是他已经早早命白照去探，既然一无所获，那么便暂时便不会有太大风险。
“走吧。”顾修竹翻身上马，“跟上他们。”他看着楚兮等到莫离和暮雨安稳上了马，这才自己上了另一匹，并且抱起小朝云，淡声道。
那日，他在宴席上猛然回神，却发现楚兮也处于震惊之中。
楚兮不是会轻易外漏这种过激神色的人——即便是那时候，她也隐藏的很好，只是顾修竹离她很近，楚兮也没有对他设防，顾修竹这才得以对她眼中的震惊一览无余。
顾修竹的观察能力很强。虽然楚兮总觉得他不太正经，反差太大，但在楚兮之外，没有任何一人敢这样评价顾修竹。
在他们眼中，他向来都是那位，一手遮天，呼风唤雨，什么事也瞒不住的，杀伐果断的摄政王。
他在楚兮面前嘻嘻哈哈，一来，是因为面对正事时两人都能极快进入状态，而不需要顾修竹防止对方掉链子而始终紧绷，二来，他也着实感受到了什么是名为“心动”，想要极力弥补过去的罪孽，让楚兮相信自己。
但装的，终究是装的。
倒不是说他演技不好——倒也算不上是演技，不如说他看见楚兮就会换个态度罢了，但终归不可能真的丢盔弃甲，毫无防备的。
他很早就发现，楚兮这人，几乎过目不忘。
发现这事时，他其实着实意外。
过的前二十几年人生里，他身边被塞过不少人，那些人装的也好，真的也罢，总喜欢向他示弱，明明是一两句话的事情，却总说自己会迷路，说自己记不住，需要顾修竹帮一帮他们。
顾修竹不喜欢逞能，他也并不能从中获得太多成就感。
在这位被称作不世奇才的王爷眼中，这些都只是很小很坚定的小事。
他只觉得浪费时间。
当然，他不会说出来。
自然，与“娇弱又无害”几乎同期出现的楚兮就显得与他们反差过大了。
她好像无所不能，也很少示弱。顾修竹后来与她相处时会自然地留意到这些细节，也就在某个契机下，发现她似乎有过目不忘之能。
迷路，当然也是并不存在的。
他知道殿外的路只有一些复杂，在一个他提出“担心你迷路”而且“楚兮一定不会迷路”的阈值之内。
那日他让宫人跟随着同去，其实是要提防面前之人真不是楚兮。
其实这个概念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如果她要对小朝云下手，那么早该在顾修竹回来前就该做了，或者根本就不需要扮作“楚兮”而回来。
但这谁也说不好。也许她在白一盘更大的棋，也许她另有所谋。
总而言之，出于警惕，他还是让人跟着去了。
他不可能拿着小朝云的安危做赌。
他当然知道如果假楚兮真想做什么光凭这个普通的宫人肯定什么用也没有，但至少对方会有所顾忌。
他打定对方不想闹太大，也不想留人证。
所以他的决策一点问题也没有。
在那之后，他便开始与白照商量此事。
白照认出了神女，也看出了楚兮的异常，因此，顾修竹并不需要同他解释太多。
“王爷。”顾修竹还没有开口，白照便已经大概猜到他会说些什么，主动地道，“王妃有异。”
当时那地人多口杂，他这样说，已经是十分委婉的说法。
他相信顾修竹能明白，顾修竹也确实听懂了。
这是在问他要不要做些什么。
从顾修竹开始疑心楚兮开始，他的心就一直吊着，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去查一查吧。我们这些天都时候。”
“是。”白照应下。
因此，在当晚，顾修竹去找楚兮时，对方问起来白照的行踪，顾修竹当然不好说“他去调查你了”，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白照这些天暗中走访了许多人。
平日里，摄政王府左右都没什么寻常人家倒也落得个清净，这会却成了坏处了。
别说王府看似风平浪静的几日会不会有人关注楚兮是不是变了个人，便是出事当夜都没人发现，遑论这些天？
这看起来难如登天。因此，初始的几天，白照的进度都一筹莫展。
直到某日，他偶然打听到王府对面的门第家的二公子，近几日准备着秋围，搬回来住了 几日，还与府上的人说过话。
这事给了他不少希望。
怪不得他一开始摆着对面的邻里不问了。
对面的人家是个书香门第，有钱的很，房产应是许多的，却常年没有什么人住在这，白照曾经打听过一回，得知对方是会去家里的某处备考，这房产只偶尔回来一回。
碰巧的是，就是这回，这位二公子回来了。
白照大喜过望，连忙找到二公子。
二公子自是识得白照，晓得他就是对面王府摄政王的侍卫，倒也没有推拒，牺牲了些自己读书的光阴与他谈论此事。
当时楚兮与顾修竹还不打算把楚兮被绑架这事传的太大，难免众口难调流言蜚语，白照也并不敢直说，只旁敲侧击地问他那几日有没有同谁说过话，接触过谁。
二公子得知他是要问人，便委婉地告诉他：“真是不好意思，白公子。不才这几日皆闭门读书，只偶尔出门，并不曾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当时白照可谓相当失望。
直到他提到了自家王妃，二公子才突然道：“喔！不才那日是见过王妃的，还与她说上了几句话。”
白照与他对了下时间，正是楚兮被绑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