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适才才发现的事情。
在场的无论是顾修竹白照，还是莫离，都是很清楚楚兮的能力的。
可即便如此，楚兮方才竟是通过日出判断出了一些事情，还是让他们很意外。
“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说，“也不是很常见。所以我才花了些时间确定。凡一出之，则天下变动，日更夜替，新月出矣。”
楚兮这话并没有夸大的成分。
卦术的作用是给人一个指明方向的作用，不过是一个大方向，而具体如何理解，则要看本人如何解读了。
很多时候，天象，比人为算出来的东西要准确的多。
楚兮前世贵为国师，算的就是国运，而这国运之中，十有八·九是她从天象所得。
她见过无数天象，推出的结果也都十分精准。
唯独这种——直至她身死，也仅仅只在书籍上看过摹本而已。
“新月？”莫离问，“那是什么意思？”
“轮替变化，家国动荡，是从古至今变化规律。”说到这里楚兮的语气严肃许多，她沉声道，“而这次，恐怕就在最近了。”
她又复而看向顾修竹：“王爷知晓朝政之事，近来大成周边可安宁？”
“还算顺利。”顾修竹斟酌着道，“不过一些小侵扰，与往年比起来，实在小菜一碟了。”
这个回答倒是在楚兮的意料之内。
大成作为大国，边疆线何等长，周边的国家，虽是小国，却个个是野心勃勃的豺狼虎豹。想要完全太平，自然是不可能的，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得上是相当理想了。
“那就不是外患之忧。”楚兮略一沉吟，“倒也不像是乱位。我看皇帝如今这位置坐的倒是稳得很。”
“未必。”顾修竹却道，“陛下虽是继位不过三四年光景，可还得考虑到先帝仙去时，陛下已快而立了。陛下那一辈皇子很多，夭折或病逝的却没有几个。”
楚兮望了他一眼。
往年倒并非完全没有这样皇帝兄弟奇多的先例，但或许死于夭折或许死于宫斗的，亦是不少。
毕竟皇子意味着傍身，意味着荣华富贵，谁都孩子又威胁了谁的地位，便自然就会有人出手。
一来二去，倒是近于平衡了。
没想到这一辈命还挺硬。
他的言下之意。皇帝继位时已经不是青涩少年，那么那些王爷们自然也都已成气候，恐怕就等着这几年暗戳戳来场大的。
这些却是算得上官场秘辛了，是高·官们的心照不宣，莫离和楚兮，并无从得知。
这样一看，楚兮看见的天象，很有可能指的是此事。
顾修竹自然也清楚此事涉及两人盲区，便为他们解释起来。
当今皇帝在他那一辈排行第九，也并非皇后所出。
非嫡非长，倒是让人意外，他是如何夺得这个位置的。
他的生母何止不是皇后。现在大多数人只记得他母亲是太后了，是当年的默贵妃了，只有少数人还知道，他的生母是官女子，是妃子身边的陪嫁丫鬟。
由那默贵妃授意着，让她去承了临幸。
没人知道她怎么想的。
先帝不知为何也没有细究——后来人们猜测，也许是究了的，只是没有公开那个结果。
总之，皇帝宠幸谁，别的人是万万管不着的。
皇帝都是情薄的，兴许不过是一时兴起，等乏味了，也就随便地扔在后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此赐予她一方冰冰冷冷的牢笼。
那时的后妃们相当确信，花无百日红，更何况是个小小的婢女。
但是先帝竟然始终宠爱着她，直到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视。
文武百官们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头，输给别的家的大户人家也就罢了，偏偏输给了这样一位他们看不上眼的婢女。
后来，又有谣言传出，道这婢女不是“婢女”，是个富商想了法子，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去的。
不过那又怎样，那时候的富商之女，并不比婢女高贵多少。
这流言当时可是风靡的很，人们虽然不敢在明面上说，背地里说的可是相当火热。
但先帝毕竟不是真瞎了眼聋了耳，这话最终还是传到他耳朵里头了。
先帝似乎知道人们必然对她的出身颇有微词，并不生气，面对着朝堂重臣们的一致劝说下，答应照常开枝散叶，不独宠某一人。
他也确实做到了，似乎是避嫌似的，除了在那婢女之前的皇嗣们，后来，又陆续有孩子降生。
“陆续？”楚兮挑眉，“避嫌避个三年五载？”
“并非如此。”似乎是太久没有对谁提过这段往事，顾修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了，他蹙起眉头来，“并不是始终没有再去见过她，而是那婢女始终没有诞下皇嗣。”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实在是忌惮的太厉害，竟然疑心起皇帝虽然不常去那位那了，却魂不守舍，颇有几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意味来。
可那毕竟是无厘头的传言，莫名其妙的猜测，没人敢真的在先帝面前说半个不是。
于是那些官家小姐们又得意起来了，觉得身份是踏平一切都鸿沟，很快便没人再去在意她了。
官家小姐们的恩宠此消彼长，凭借着母家和自身优势为自己夺得一席之地。
而那无人在意的选侍——自然是无子无依傍，左右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了。
皇帝再去她那的时候，已经对别的身居高位，或有权安定，或有子傍身的妃嫔们并构不成威胁了。
没人在意她了。
后来，她终于怀上了身孕，可以安定下来了。
“但她还是死了，是吗？”楚兮问。
“……”顾修竹似乎没有想到她如此直接，“是的。难产而亡。”
“那皇帝又是从何而来？”楚兮问道，“偷梁换柱？”
“是的。”顾修竹又看她一眼，“只是这换的，不是‘皇子’，而是‘生母’。”
楚兮有些恍然了。
这就是当今太后是默妃的原因。
“太后还是默妃的时候，与选侍关系很好。”顾修竹道，“这是毫无疑问的，若不是关系好，又怎么肯把这种机会拱手让人。”
“这事其实也只是传闻。”他总结道，“因为当年默妃没有怀孕，而选侍死后，九皇子的名号就出现了。再往后，就是十皇子。一开始没人知道他，还是十皇子降生之后他们才知道的，陛下降生后就在默妃殿里，旁的人不好说什么。”
“是谁生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顾修竹道，“默贵妃将九皇子培养的很好，那会其实人们押的彩头都是二皇子和六皇子。大皇子先天弱症，没有死于夭折，但也仅仅是只是‘活着’而已。旁的皇子不是过于年幼就是难成大器，那会先帝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二十多位皇子，从第八往后，都还相当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