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柴以为,”他吸了吸鼻子,“钦州的事情和神女脱不开关系,我娘亲的事情和神女脱不开干系。所以二柴愿意把自己知道的神女的秘密都告诉您。”
他那张稚嫩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悲伤,也许在来之前,他已经哭过很久。但是现下,他那明亮的眼睛里面,只剩下坚定。
"二柴,你刚才说你知道一些关于神女的秘密,能告诉我们吗?"白照忍不住问道。
二柴点了点头,谨慎道:"这些都是娘亲告诉我的,我相信娘亲。但是王爷但是我们毕竟没有出过钦州,有些事情可能不准确。还请王爷明辨。”
眼界的限制确实会影响认知和判断,二柴说这话无可厚非,但也确实没有骗他们的必要。
二柴继续说道:“娘亲说,神女不是神女,她不是好人。但是整个钦州都很相信她 所以娘亲让我一定不要说出去,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所以二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说着似乎又是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顿了顿,“她说,钦州的人都已经受了蛊惑了,他们已经丧失了判断力。但是她没有,因为她的簪子会保她平安的。”
“等等。”顾修竹发觉了不对,“那簪子不是和神女一道的仙人给的吗?他们莫非不是一伙?”
“我不知。”二柴摇头,“娘亲似乎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我觉得这个事情是真的。因为二柴的邻居为了去见神女把女儿卖了。或者说换了……别人家换小孩,他换来了些干净的水。”
顾修竹当然知道“换小孩”是什么意思。
这一点,钦州灾情最严重的时候,上的奏折有提过,当时皇帝就派人来了,只是现在看来效果甚微。
别人家为了活着,还尚且能够理解,可二柴说的蜇人,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只为了些水,还是为了见神女的水。
“其实,如果真要易物权,并不是只要简单的水土。”二柴又说,“之所以观望的人多 是因为神女只要清泉。但是干旱严重的时候,连些黄水都没有。又哪来那样都水?否则若非如此,我那邻居也不用用一个女儿去和路过的商人去换清水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 娘亲是对的。我虽然并不清楚平日里他们家情况怎样,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为了那无关紧要的清水。”
“神女是不可信的。”说到这里,二柴的声音竟是有些颤抖,“但是头。通天塔别的易物贸易可以。娘亲让我去换过。有时候我也会去跑腿,运气好碰见富家或者途径此地的,还可以赚些铜板,所以我对那里的地形很熟悉。但我没有见过神女,所以我觉得我也还算是清醒……娘亲说,神女是会巫蛊的人,通天塔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娘亲还说,神女早已死去了,维持她巫蛊和活着的是通天塔之下的神珠!”
说罢,似乎是又怕顾修竹不信,补充道,“我绝无欺瞒!这些年我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求您救救钦州!”
顾修竹听得入神,通天塔、神女、神珠,巫蛊,加之他已然笃定神女与宗门有关……
他近些日得知的新情况不少,都是钦州近些年隐瞒着为报上朝廷的事情,虽说乍一听有些离谱,但考虑到二柴母亲与宗门的联系,何况一定程度上而言,他这种上面派下来的,对一些野闻了解的定没有当地人多,这些秘闻又不一定全是假的。
顾修竹整理了下思绪,认定二柴说的可信度很高,故而又追问道:“那李郡守呢,他待你们如何?此等事情为什么不报?”
“郡守?”二柴情绪正激动,却忽然被他问住,“钦州是小地方,在我的印象中,郡守从未来过。”
“平日·你们管事的是太守?”白照也恍然了,“原来如此。郡守原是特地收了消息才赶到钦州。”
“管事吗?”二柴脸色有些黯然,“他不管事的。倒是收税频繁。”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顾修竹一样怕,结合昨日的事情,他认为顾修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而眼下顾修竹也并未见恼怒之色,便壮着胆子道,“其实这次您来之前,又例外收了一次……”
顾修竹皱眉。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来时还疑惑为何周遭如此施然,他还以为此地灾情并不很严重,原来不过是假象,是刚搜刮来的民脂。
“但郡守在上,”白照喃喃,“他又怎敢如此肆意妄为?”
“一个不管事的郡守,”顾修竹脸色已全然冷了下来,“哪有近在眼前的太守厉害。”
白照:……
“你继续说。”顾修竹又道,“话说那维持神女的神珠在通天塔之下,那神女又为何如此宝贝那塔?”
“您真要拆塔?”二柴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便惊愕道,“我原先只是听她这么说……您打定主意了?”
“还没有。”顾修竹倒是对他的反应十分意外,“怎么了,不可吗?”
“不是不可。是万万不可啊王爷。”二柴急切地回答,“如果钦州真的已被她控制,您若贸然拆塔定然是会被那些人害死的呀!”
“怎说。”顾修竹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
“因为,通天塔并不是真正的通往神秘宫殿的唯一路径。事实上,这座塔是一个巨大的幻象,一个迷失人们的伪装。真正的通道,隐藏在一个叫做‘断壁台’的地方。只有找到这个断壁台,才能找到真正通往地室的路。神女为了保护神珠,选择了隐藏真相并利用人们的信仰,以此来保护它的安全。”
的确如此。
人们信极了神女,所以对她言听计从。
神女说通天塔重要,那么就没人敢动它。
不光他们不敢,如果有别的人想动,他们也会拼了命的阻止!
只要塔在,神珠就永远在,神女的地位就永远不会动摇。
神女此计,着实高超。
二柴的话让顾修竹和白照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若是二柴娘亲所言不假,那么现在的事态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们不能再曲线救城,直面宗门似乎是一定的了。
“白照。”顾修竹坐下来,揉着太阳穴,“你带二柴去隔壁房间休息吧。”
“王爷。”白照看出他的不适,有些担心道,“我会安顿好他的,您放心。你没事吧?”
“无妨。”顾修竹疲惫地敦促,“去吧。我自己待一会。”
白照太了解顾修竹的性子,他这人喜欢把血往肚子里吞,而且三头牛拉不回来。他不让人关心,那就说什么都没用。
白照叹了口气,只得带着二柴离开了。
直到白照他们的脚步声都听不见,顾修竹才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的锦囊。
是楚兮给的,一直被他放在心口前的暗袋里。
临行前,楚兮为他算过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