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宗门的人灭口，从此钦州便被宗门的人独·裁。”顾修竹继续说，“那人后来已经跑了，钦州人一开始尊称她为‘神女’ 。然而实际上，她只是用着普通的巫蛊术控制着钦州的人心，实际上，钦州沦陷已久，但地方官沆瀣一气，瞒报不报，才让钦州的事情耽搁了这么久。”
“还有空偶。”白照补充，“不过空偶术不是神女做的，而是另一个小女孩，这两人之间似乎没有联系。女孩想要维持通天塔幻象的神珠来复活母亲，神女则需要神珠继续这个幻象。”
“原来如此。”他们这话信息量太大，楚兮反应了一会，才点了点头，“那么，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这些信息的时间跨度太大，既然钦州沦陷已久，那么就不可能全是他们在这短短几天查出来的东西。
顾修竹向她简单解释了阿柴的事情。
他还着重说了簪子上咒文的事情。
“交换符本身有祈福功效。”楚兮淡道，“一切八字相合，旺财旺运，都是错误说法。”
看着面前两人眼中清澈的愚蠢，楚兮无奈扶额道：“打个比方。你知道有些商家会看八字聘人吗，整日无所事事但是细软不会少。这样的人坐下来生意就好。或者生产前或者出海前要找个人挡灾什么的。”
她绞尽脑汁举出了例子，万幸是让他们专业对口了，两人理解了些。
“你们真以为那钱白收？”楚兮道，“一切气运都是固定的，这种行为，正确说法是‘借运’。把自己的运气借给别人。自己的气运就少点。”
“所谓祈福，也不过是把别的地方的气运借到了眼前，没人可以增加你本身的气运总数。神仙也不能。”楚兮总结着，“所有祈福符，本质上都是交换咒。因此他们给二柴母亲这样的簪子，多半不是出于恶意，也不是学术不精。”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可顾修竹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可上次那商贩你却说那个交换符不好。”
“因为那不是作用于本身的。”楚兮用手指在桌上画着，“相当于用运气换钱，可钱却掉到了别人的口袋里。”
“可是我瞧着两符没有不同。”
“商家的是纸咒，却赠予别人，意味着效益给了画符之人，负面的效果给了收礼之人。但簪子是木制，木元素悉人，给了谁，无论好坏都是自己担着，这是个比较偏门的说法，你们不知，也很正常。”
白照想问楚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但顾修竹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白照便没有多说。
而后两人又将挖渠的事情讲了一下，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神女与楚兮同名的事情。
毕竟已经确认神女不是楚兮，那也没有必要说。
他们知道了都难免奇怪，要是让楚兮本人知道，估计也会心里不舒服。
请帖发下来的时候，皇宫那边已经筹备好了，也就是忙着分发请帖用了一天。
隔日，就是皇宫夜宴。
楚兮对这种事情并不很感兴趣，说白了就是皇亲国戚的互吹玩会，但奈何顾修竹是今日的主角，她又不得不精挑细选，选了一套较为华丽却不会太出风头的衣服，带着小朝云，同顾修竹与白照登上了马车。
这番宫宴可远不是从前楚青云那一番小小家宴所能比了。
无论是规模，还是设置，都称得上是顶级。
顾修竹去的迟，他们一家到时，现场已经几乎没有缺席者了。
宫人招呼着他们进去，另一边的宫人已经向里间的人们通知顾修竹的到来。
霎时之间，里面交谈的人们都停下手上在忙的事情，纷纷向着门口投去目光。
“陛下。”顾修竹抬眸便看见了主位上的皇帝，恭敬道，“臣等来迟，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今日似乎高兴地很，爽朗笑着：“小事。不过既然今日是极乐之日，修竹便自罚三杯吧。”
顾修竹入了座 一边的宫人便为他酌酒。
顾修竹浑不在意，只当默认，笑着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兮看着那清酒，气味凛冽，也并不见浊色，想来是上好的美酒。
她自是知道饶是皇帝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这些饭菜上做手脚，却不免担心起来。
她不清楚顾修竹酒量，自然无从判断顾修竹会不会中了什么计。
不过想来他酒德应当不错，估计也并套不出什么话来，便也放下了一颗心。
酒过三巡，皇帝见气氛正好，便也聊起了正题。
“此次宫宴，是要恭贺修竹治灾有功，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笑着，下面的人也真假参半地说着恭喜的话，正气氛不错。
楚兮一眼便看见了离主位不远的楚青云与楚灵——虽然说上流人家多已明里暗里晓得了楚家内部不和，但没哪个不要脑袋地会说出来，因而明面上，楚家仍是功臣正房的母家，坐在那里，也是正常的。
楚青云注意到她的目光，脸色暗了暗，可移开目光，又是一派笑容。
楚灵则在一边愤愤地盯着她。
楚兮莫名其妙甚至有点高兴，巴不得这父女俩赶紧气昏了头，最好是现场就乖乖把罪行全部交代一下。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再是心中多恨楚兮，明面上还是要恭维的。他们已经在别的人心里落了口舌，再闹出些糗事丑闻，未免是老脸也不要了。
“这次治灾不仅守护了钦州人民，更是守住了皇室威信！”皇帝继续说着，“此番修竹功不可没，因而朕给与他此等奖赏。”
“修竹身为摄政王，担当了自己的使命，很好地根据圣旨尽责，实在应当鼓励。”
“修竹，”他又看向顾修竹，“你说是不是啊？”
“是。”顾修竹道，“一切都应于陛下与大局为重。”
皇帝笑着，只是眼里不见笑意，他严肃着脸，换了话题，“此番立功，朕理应嘉奖。只是加官啊进爵啊，修竹恐怕都不在意。想来你也是不太缺细软瑰宝的，这样吧，朕将西北的封底送给你，你意下如何？”
下面的人都说皇帝宽仁惜才，可皇帝的话外之意，他们也都懂了个七七八八。
敢情这是在让顾修竹莫要太在乎摄政王之位，早些退隐！
西北谁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说不好吧 那里风景瑰丽，美美食颇多。
虽然并算不上富饶，但环境相当不错。
唯一不好的就是，离京城相当远，别的地方去京城尚可以绕路，可从西北去，便一定要过些个天堑了。
正是因为如此，西北出来的人，干什么都不方便。皇帝得考虑着文书来去的耗时，可这么一犹豫，人选自然也有了更好的选择。
一旦想明白了这层意思，意思可全然变了。
那些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自然能够懂皇帝什么意思，也都纷纷理解了他忽然反常摆席设宴的用意。因此，虽然面上仍是一派笑意，背地里可都各怀鬼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