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狼狈地被秋灵扶着，那种惊惧愤懑却迟迟不去，走出了不少路，她的双腿仍旧打着颤。
“小姐……”秋灵看她状态不妙，小心翼翼地喊她。
她这一喊，倒像是终于把楚灵喊醒了。
她原本迷茫的表情忽然变得可怕，怒火攻心的她急剧地需要一个发气的人，她看见旁边唯唯诺诺的楚灵，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又响亮。
秋灵被她打蒙了，却不敢说什么，捂着脸，噙着泪，小声说：“小姐……您别生气了……”
“都怪你！”楚灵彻底歇斯底里地大喊道，“都是你这个丫头出了这么个坏主意！要不然王爷怎会对我如此冷淡！还要降罪于我！”
秋灵一听便当即跪了下来开始磕头。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求您饶了我吧！”
楚灵越说越气，抬脚就想踹在秋灵身上。
“我可怎么和父亲说啊……”可她终究是泄了力道，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他会对我很失望的……”
“小姐，”秋灵听了又立马起身去扶她，“您别伤心了……老爷最疼爱您了，您被那楚兮这样对待，他必不可能再罚您！”
“小姐，我们回去吧……”
唐氏盼了许久，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了。她有些后悔答应楚灵自己去会楚兮的请求了。
那孩子眼里的希冀太亮，险些让她晃了神，她怎能不知啊——
当年陈芊还是正房的时候，她无名无分来了楚府，不正也是这样。
她太能理解楚灵受了楚青云的打，太想将功补过重获父亲喜爱的心思了。
于是她精挑细选，挑中了最是人多口杂，失了踪无异于大海捞针的花灯节，又细细挑拣了她信得过的家丁陪着同去，甚至亲自前去打点那间破旧木屋，往里面放了不少虫和机关，可谓是飞机心思机关算尽。
她早已推算了所有情况，还特地教了楚灵应对方法。
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今晚的突袭会被楚兮算到，没能一举拿下她不说，还引来了顾修竹！
她远远听见楚灵的声音，心口狠狠一惊，便知道这是又出了事了，只是在接她进屋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是怎么做事的？！”她怒目而视质问秋灵，“怎么让灵儿变成这样……”
她的灵儿。
她的灵儿。
那些本该在楚兮身上的，那些蜇人厉害的虫子全出现在了她的灵儿身上，她身上满是泥污，已没了楚家小姐的样子，而且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呜呜咽咽哭的格外惨。
“早云。”唐氏喊来丫鬟，“去带小姐更衣。”
待到楚灵再端正地坐在唐氏面前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唐氏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不仅又输给了楚兮，还彻底被摄政王记恨上了！
“灵儿，你同娘亲细细地说一说。”她听闻楚灵说到顾修竹说的话时，也是狠狠一惊，“那摄政王同你说了什么？”
楚灵似乎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惹了怎样大的灾祸，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
“娘亲……灵儿……灵儿也不知道他会在那啊……”她倏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了！一定是楚兮！一定是她引王爷来的！”
“夫人，小姐。”原本守在门口的早云忽然走近来，“老爷来了。”
“老爷？”唐氏也是一惊，“他不是歇息了吗……”
“老爷刚刚听见小姐回来了，特别激动，即刻换了衣裳说要来见小姐呢。”早云笑了笑。
楚灵于是抖的更厉害，紧紧地抱住唐氏，一遍遍地低吟：“娘亲……我怕……”
“爹爹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打死灵儿的！”
唐氏哪里不知道这事？
所以，今天的事情，她一定，一定不能让楚青云知晓！
她立马回抱住楚灵，轻声安慰着。
“不会的，不会的。娘亲保护你。”
然后，又盯着刚才在场的丫鬟：“一会在老爷面前，要是说漏了嘴，你们知道后果。”
吩咐完一切，脚步声就在走廊响起。
“老爷。”唐氏立马上前迎接，“您来了。”
“嗯。”楚青云看着心情不错，但这更让唐氏紧张，她最清楚，这人变脸极快，此刻他是坚信他们成功了才和颜悦色，也不知一会是何表情。“灵儿呢？怎的不见她？”
“啊、”唐氏思虑正深，忽然听见楚灵的名字，难免被吓了一跳，但又很快地掩饰过去，“老爷，她今天被楚兮设计，被她关到那……那恐怖的房子里了！今天受了大惊，好在她拼尽全力也伤了楚兮，只是……”
她话没说完，也不敢再抬头，只能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意思是没成功？”姑青云的声音果不其然地低了一个度，周遭气压都低了下来。
“是……”唐氏迅速找着借口，然后恍然想起了什么。
“老爷别生气，我听灵儿说，今日那些家丁办事不力，所以才……”
“嗯。”楚青云似乎已经不悦，“那就拉走处置吧。也该换批得力应手的了。”
“是。”唐氏稍稍放下了心，看来楚青云并不打算迁怒于楚灵了。
“倒是灵儿。”楚青云又说，“她怎么样了？”
“受了惊，正在房里。”唐氏又不安起来，相比于楚灵，她更希望楚青云质问自己，也好找补。楚灵并不伶牙俐齿，万一说漏了嘴，岂不是功亏一篑，她俩都要完蛋？
“哦。”楚青云继续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今日宫里的德公公来找，说是要找灵儿面谈。那摄政王若是不领情，皇帝这高枝于我们楚家而言，也是只好不坏的。”
唐氏闻言心下一喜。
怪不得今日楚青云心情不错！
德公公可是皇帝身边的太监，直属皇帝，平日素来只传皇帝口谕。即便是谁升了官，来下圣旨的，也得是别的大太监。
可以说，在大成，谁家迎来了德公公，便可以等着飞黄腾达了。
这摄政王再大，也只是个王爷，又如何与当朝天子比拟？
还指名道姓要见灵儿……
唐氏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喜道：“德公公可还在呢？我现在去叫灵儿。”
“嗯。”楚青云点头，“陛下似乎很看重此事，特地命德公公侯着。”
唐氏欢欢喜喜去见了楚灵，告诉她事情来龙去脉后又好一番安抚，命秋灵帮着楚灵梳妆整齐，然后带着她去前厅见德公公。
楚灵得知楚青云没有动怒便安下心来，听闻皇帝有口谕于自己更是高兴不已，到了前厅时，已是笑意盈盈了。
“见过楚小姐。”德公公呈着一张掐谄媚笑脸恭恭敬敬行了礼。
“客气了，德公公。迎来您才是我的福气啊。”楚灵也是满脸欢喜，然后便开门见山，“不知德公公今日见我，所为何事？”
唐氏和楚青云坐在一边，见她不仅没有说胡话，还甜言蜜语哄高兴了德公公，也是喜从心来。
“是这样。”德公公清了清嗓子，“陛下听闻楚小姐与摄政王妃素有不和，就想着从中调解。”
“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