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新之感到很晕,不知道为何突然风头就变了。以他的聪明劲儿,知道督府的人都在抵制他,但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他到底得罪谁了?
一天晚上,在大家都快要回家的时候,他故意找借口,绊住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老科员,一直把他绊到了人都走光,然后借口耽误他了,就强拉他去一起吃饭。
几杯老酒下肚,三套两套,那个员工终于说出来,大家抵制华新之,是他就要上台了,上台就会大换血。听了这话,华新之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流言是出自哪里。他怎么办呢?在办公室大喊“我不会大换血”,肯定不行,没人信的,而且显得自己太幼稚。
怎么办,怎么办?华新之有点慌。他知道,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来,否则他就混不下去了。实在没辙了,他去找了尹仲锡。尹老是他的父执,此前做媒体的时候也有过联系。但是他去见尹仲锡,尹仲锡待他很冷,根本没有可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他回到住处,把脑袋瓜子都想疼了,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连夜草拟了一个公务人员任职条例,在条例里明确规定,公务人员没有重大过错,不会被解雇,按期升职。可是,他把这个条例拿去给杨森看时,杨森笑死了,说他是书呆子。
华新之不知道,另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展开。这一回,可不是单单让他玩不转的问题了,有人是想置他于死地。
神偷偷机枪的事儿,秘书长是知道的。他感觉警备司令其实不可能是内鬼,只是老于世故的他什么都没说。其实,侦缉队长办这个案办得太匆忙,什么都没问出来,连地道是怎么挖的都没搞清楚,人犯就翘了。但这个事儿,倒是可以用一下。
一天,秘书长找了个由头,拉着华新之去了趟警备司令部,说是要考察一下成都的治安状况。像是不经意间,秘书长进了岗楼,冷不丁对华新之说:“怎么这个地板底下像是空的?”
华新之上去跺了跺,说:“还真是。”年轻人好事,随口就把警备司令部的人叫来,把地板给翘开,撬开一看,下面有一个地道。
回来的时候,秘书长给华新之讲了机枪被偷的案子,说这回谜底可是揭开了,原来是从地道里偷走的。华新之还讲,得让警备司令部的人把地道堵上,再安上几口大缸,防止有人再挖地道。这个招数,也是他看古代小说看来的。
然后督府就传开了,说华副秘书长在警备司令部发现了一个地道,传得连杨森都知道了。杨森就找华新之问了一下。华新之觉得这是好事,也就没否认。殊不知,杨森在四川军头中是个最多疑的人,大事小事都会往歪了想,而且在本质上,他对谁也不信任。
知道了这事之后,杨森在肚子里就折腾:这个华新之此前从来没有去过警备司令部,怎么谁都不知道有地道,他去了一下子就能找出来?是不是他早就知道呢?这个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此前还给我捣过乱,怎么一过来就表现得这么积极,莫不是有什么图谋?
阴谋论的思路,是越琢磨越像阴谋的。华新之眼看着就要有大麻
烦了。
说也奇怪,秘书长出来做好人了。他把华新之拉到一边,悄悄跟他说:“你赶紧跑吧,督理要审查你了。”
华新之一头雾水:“审查?”
“就是要关你进侦缉队。”
“啊!”
“赶紧走。你看,这是督理的手令。”
华新之看了一眼,的确是杨森的手令,这些日子他对这个已经很熟悉了,于是,连东西都没收拾,一溜烟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