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新之失踪一小时之后,全城大搜捕。华新之这一逃,坐实了杨森的怀疑。其实他并没有下令抓人,那是秘书长的圈套。华新之呢,也没有出城,他一介文人,胆儿很小,生怕城门上已经挂上了他的像,按图索骥了。
他去哪儿了呢?他躲到了小翠那儿。
小翠原本不理他的,但架不住小白脸一哭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泪,心软了,就把他藏了起来。看起来妓院热闹,但躲在哪儿,其实都不如躲在妓院安全。
全城大搜捕,没抓到华新之,却撞到了一个金堂的袍哥兄弟。这个兄弟是当初满妹组织的手枪队的成员,被满妹训练得爱枪人迷,进城卖菜居然也带着手枪。人家一搜捕,他以为是来抓他的,掏出家伙就抵抗,当然寡不敌众,被打死了。不巧的是,这支手枪恰好是有记号的,是当初杨汉域带的那个团的一个营长的配枪,枪把上嵌有一块刻着名字的玉石。
当时的川军,对于外来的好枪都十分的珍惜。如果是像此前想的那样,杨汉域的那一个团是被另外的军头的队伍解决的,那么,这样的枪断然不会落在一个农民手里。就算是有外来的军队参与,那么金堂的人一定也有份,而且只有到金堂,才能解开这个谜。比起华新之,这可是个大事。
于是,杨森秘密策划了一次对金堂的围剿,为了避免泄密,参加行动的两个团,连团长都没有事先告知。人马离开成都,是开往另一个方向,中途才改道,开往金堂,已经没有可能有人事先通报了。金堂太平久了,满妹又不在,未免懈怠,于是金堂的堂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幸好,有几次硬碰硬的实战经验的金堂袍哥在仓促之间还是进行了顽强地抵抗,但是,毕竟寡众悬殊,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被打死,三分之一逃散了。黄七爷也受了伤,带着残余的人退到了山里。两挺机枪也被人缴了回去。堂口的房子被烧掉。
最令人愤怒的事情,发生在余寡妇身上。
当天余寡妇睡懒觉,没来得及走脱,被杨森的兽军给抓住了,听说是堂口老大的相好,就一拥而上,给排上队轮奸了。领头的排长就是被满妹整治过的那个家伙,一边发泄还一边叫。这帮野兽满足了,就在要离开的时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余寡妇,操起一把柴刀,冲这帮家伙就飞了过去,砍到了一个人的后背,却换来了一排枪子。余寡妇就这样死了。
川军内战虽然频繁,但这样轮奸妇女的恶性案件还是在讨袁时期,诸多客军进人四川的时候才发生过。
惨案发生之后,消息传到重庆,满妹很震惊。正好范绍增来说情,要她答应刘文彩的邀请,她就答应了。答应是答应,但有一个条件,她不离开金堂。就这样,满妹得了一个刘文辉名下的独立旅旅长的头衔,兼特别行动支队队长,驻军金堂,薪水、办公费,都有。另外,还有一大笔钱,满妹也收了,她有她的打算。不过,她明确告诉刘文彩,她这个旅长跟戏里的二郎神一样,听调不听宣,接受命令得事先商量,而且不能给她派人来,她也轻易不离开金堂。刘文彩都一口答应了。
满妹赶回了金堂,堂口废墟的烟还在袅袅地飘散,余寡妇已经安葬了。金堂的所有男人都赤红着眼睛,看来哭过不止一次。
红旗老五说,自打嗨袍哥以来,他没有恨过谁,这回可是恨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杨森。
所有的汉子都嗷嗷叫,要满妹领着他们报仇。
黄七爷躺在床上,满妹让人赶紧找郎中给他看伤,然后把自己带过来的钱散了一些,让大家先修房子,过日子。她召集起队伍,发现有枪的还有一百来号人,其中手枪队的人还有八个。满妹用最快的速度整顿了队伍,把队伍分成两个分队,一支长枪队,一支手枪队,还用从刘文彩那儿拿到的钱外出到云南买枪,同时加紧训练,随时准备应敌,还在离镇五里路的一个小山包上设了一个流动哨,一旦发现有动静,立即报警,被偷袭的亏不能再吃了。
陆陆续续,一些逃散的人也回来了,手枪队的人增加到了十四个。
经过对在金堂抓获的两个人的审讯,杨森了解到,竟然两次吃大亏都吃在一个小女子的身上,而且人家说了,如果这回满妹在,可能吃亏的不是他们,而是杨森。经过被审讯者的描述,侦缉队长断定,他们当初在城里差点抓到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满妹。
杨森开始不信,亲自审讯之后,不由得不信了。他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哪里来的这个小女子,如此凶悍?幸好她已经离开了金堂,不然卧榻之旁,麻烦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