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八 坚壁清野
欣悦家的2025-08-26 20:552,992

  虽说东江镇这边对此次金军大举入侵严阵以待,但金军此次从出兵到行军其实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上一句困难重重。

  就说莽古尔泰,他率领大军总算在十一月二十三这天抵达了宽甸附近,在鸭绿江北岸安营扎寨了下来,可是当初从辽阳发兵时的豪情壮志,如今却已经被消磨了好些。

  从出发前征粮开始,事情就变得不顺利了起来。今年年初的旅顺一役,自金州以南地区的所有汉人,都跟着东江军跑了个干干净净,此事在后金国内造成的震荡直到秋收时还未停歇。整个辽地都盛传汉人只要逃到东江镇便有了活路,要么就说东江军很快便要再打回来。

  于是,流言四起之下,金国治下的汉人逃亡与反抗不断。以至于在秋季征粮时,竟激起了数次小规模民变,整个后金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军粮又是雪上加霜。

  除了征粮,拉民夫也是必不可少的后勤环节,然而这一举措直接造成了不少辽民汉人的逃亡,有人逃亡辽南丘陵之中,有人逃往海岛,离朝鲜边境线近的便直接往东江镇逃去。即使拉来的民夫,莽古尔泰也不完全放心——东江镇可是这些辽人心中的救命稻草,难保他们不会在作战时借机逃到东江镇那里去。

  总之,跟着父亲努尔哈赤南征北战的莽古尔泰,第一次在出兵阶段就遇到了这么些难题。不过八旗兵马也以战养战惯了,粮草不足可以到了朝鲜再掠夺,一路上民夫死亡或者逃散,也可以再掠夺朝鲜人口做民夫。

  然而,此时的莽古尔泰已到达了鸭绿江北岸,却因斥候带来的消息而震怒不已。

  “什么叫一个人也找不到!?”莽古尔泰稳坐中军大帐中,对着前来汇报军情的斥候怒道,“朝鲜这偌大的土地,怎么就一个人也找不到?”

  “贝勒爷,奴才不敢欺瞒,所说句句属实啊。”那被训斥的斥候胆战心惊地回答道,“弟兄们不是没有寻到朝鲜村庄,只是那村庄内已是空无一人,至于粮食、锅碗物件等等,一并都被搬空了。”

  莽古尔泰明白这是吕涣真坚壁清野的战术,只是这坚壁清野,也没有清得这么干净的。一整天,三四波斥候撒出去,竟然真的找不到一座没有被搬空的村庄。

  傍晚时,才有一波斥候回营,报告说抓到了几十个朝鲜人,可是这些朝鲜人手头却几乎没有什么存粮,只是靠着抓田鼠挖野菜勉强活着。

  当莽古尔泰遣人去审问这些朝鲜人后,才得知,原来坚壁清野的行动从十月初就陆续开始了,在东江镇控制范围内居住的所有人,都带着所有的细软粮食迁入了城池当中。

  而像这几十个朝鲜人这样,硬要守在故土上,死活不愿意撤进城池里的,东江军当然也不好大开杀戒,于是乎这些人都所有存粮都被东江军搬空——人可以不迁入城中,但是一粒米都不能留给鞑子。

  这下,莽古尔泰算是领教到了吕涣真的手段,为了抵抗,她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不过,比起强制坚壁清野,更令莽古尔泰惊讶的还有一事。一波斥候从鸭绿江上游渡河后,冒着生命危险尽可能地抵近了义州城进行侦查,却发现义州城墙已经被整修、加固过,城外还修建了羊马墙。

  除此之外,靠近城池三里范围的树木全部被砍光了,一方面是为了防止金军借着树林的掩护潜行靠近城墙,另一方面也是要让金军在这寒冬时节没法那么轻易地获取柴火。

  “贝勒爷,此事有古怪!”说话的是抚顺额驸李永芳,“朝鲜城池低矮是常态,这义州城被东江军占据才多久,竟已被修缮如此。吕涣真这妮子是早知道贝勒爷要打过来,提前做好了准备啊。”

  莽古尔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没错。父汗在今年年中才决定由我来领军攻灭东江。如今还不到十二月,便又是坚壁清野,又是整修城墙,只怕是咱们攻灭东江的命令刚下,吕涣真便已经知晓了。”

  莽古尔泰此言一出,李永芳、刘爱塔这两个汉人将领纷纷出列下跪:“贝勒爷,我等虽是汉人,但对大金忠心不二,绝无通敌之举啊。”

  “别慌,知晓出兵消息的又不止你们。”莽古尔泰伸出一只手,试图打消二人的疑虑,“此番既然已经到了这鸭绿江畔,那便以作战为先。你们二人若是此番作战有功,我必不苛待,一样向父汗为你们请赏!”

  李刘二人这才闻言称谢,退回列中。

  原本莽古尔泰打算集中全部兵力,先渡过鸭绿江攻下临江重镇义州,然后在一路南下攻取铁山和东江岛,现在看来必须要改变策略了。义州城已经被整修的城池坚固,预想中几日就能破城的目标似乎已难以达成,而若是围困时间一久,大军粮草又有不足之虞。

  于是,莽古尔泰决定分兵,由自己的同母胞弟、此时正任正蓝旗固山额真的德格类率正蓝旗三千兵力作为别动队沿鸭绿江向东北方向行进,绕开东江镇控制区,进入朝鲜控制区域进行掠夺,以获取物资、给养和人力,供应主力大军进行长期作战。

  由于莽古尔泰这里大军人数众多,又携带了楯车这样的重型设备,因此还需要再等待些日子,等鸭绿江冰层足够结实了再进行渡河。而德格类率领的别动队轻装上阵,在朝鲜碧浦附近的江面先渡过江去一部分,既是侦查,也是试探朝鲜的态度。

  岂料,朝鲜边境的百姓们也大多被撤走,渡江后的先头部队没能斩获多少物资,于是决定冒险孤军深入,再探探更多情报。可是这股先头部队却在龙坪附近遭遇了小股朝鲜骑兵,双方爆发了小规模战斗,各有死伤。

  德格类立刻将这场小规模遭遇战的详情遣使报告给了莽古尔泰,一并送到的还有一名朝鲜战死骑兵身上的腰牌。

  “这是咸镜道的六镇精骑。”大帐中,莽古尔泰将这腰牌展示给众将看。

  除了朝鲜边军,寻常朝鲜兵见了建州女真都是一触即溃的。而咸镜道的六镇精骑,却是常年与边境上的各方女真部落交战,在边军中也是一等一的精锐,也是整个朝鲜国最能拿得出手的部队。

  “兄长,朝鲜能将六镇精骑调来平安道与我们作战,想必是下了要顽抗的决心的。”新任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说道,“如此长距离的调兵,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兵马节度使能做到的。”

  “这与咱们得到的消息不符啊。”莽古尔泰有些不忿,“朝鲜国内刚刚政变,国王被软禁,照理应该是混乱一片,怎会有余力抵抗我们?况且那吕涣真不是吃掉了朝鲜的平安北道,搞了个什么平叛军么?朝鲜现在当政的西人党又何必要帮着他们与我大金作对呢?”

  “或许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也未可知。”济尔哈朗小心翼翼地说道,“但若是朝鲜以举国之力,与东江镇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恐怕也难缠得很......兄长不妨再派些兵马深入些探查,若东江镇和朝鲜果真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咱们不如......”

  “不如什么?”莽古尔泰凌厉地目光扫过去,济尔哈朗低下了头。

  “不如往北些,将朝鲜边境几座城池毁了,再回师向大汗复命便是......”

  济尔哈朗刚刚接手镶蓝旗,十分在意此次出征的伤亡。见东江镇城防严整,若要强攻,莽古尔泰肯定要派自己的镶蓝旗顶在前面,到时候伤亡惨重不说,若最后战局不利,自己还要受牵连,因此才打起了退堂鼓。

  “不能就这么撤了!”莽古尔泰一口回绝,“咱们从沈阳行了这么多日子到了这鸭绿江畔,难道只是为了毁掉几座朝鲜城池?你我大军耗费如此之多,若不灭了东江镇,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父汗?再说父汗可是一向赏罚分明的,空手回去,咱俩都要获罪!”

  “那大军粮草......”

  “不碍事,朝鲜六镇精骑一共也不过三四千人,就是足用,在咱们大军跟前又何足挂齿。”

  “若如此,也须保障大军粮草足用才行。”济尔哈朗见撤兵没有可能,想要避开攻城的巨大伤亡,“小弟愿主动请命,率镶蓝旗前去支援十哥(德格类)。”

  莽古尔泰当然不会放一整个镶蓝旗脱离自己的掌控,当即回答道:“对付朝鲜,怎用得上你们一整个镶蓝旗?此事不如让爱塔去办。”

  刘爱塔闻言,便主动起身道:“卑职本部四千兵马,随时听候贝勒爷调遣。”

  “这就对了,杀鸡怎用牛刀嘛。”莽古尔泰笑道,“爱塔,你即刻率本部兵马,支援德格类,记住,不必刻意求战,一切以收集粮草为要。”

  刘爱塔领了命,便回营中整军去了。

继续阅读:二百四十九 义州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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