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用符咒将一个仙君逼退,随后一个向后飞跃,双手仿若大鹏展翅,于半空中对肖潘嘲讽一笑,“当真是狗咬狗。”
“本君今日并无心情和你们几个玩,既然烟海走了,那本君也告辞!”
“闹了这么久,说走便走?”肖潘冷笑一声,手中威力不减。
方才加入战斗的几个仙君见状心中寒意更胜,今日她们贸然加入战斗,必须分出个你死我活!
肖潘将她们视作随时可以废弃的棋子,那柳玉又将她们记成生剥神识的仇人,仙尊之间利益牵扯太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生死相斗,最后被兴师问罪只有她们这些仙君罢了,人命贵在自争,她们今日便要为自己争一把!
几人联手,将肖潘和柳玉包围在一个圈子中,将自己的法剑高悬在二人头顶,怀中大把的符咒不要命似的往空中撒。
一道悠然蓝光的法阵在肖潘二人的脚下缓缓升起。
肖潘和柳玉脸色一变,目光中出现几分惊惧。
高台上的月华柔梅当即便起身,紧紧盯着那浮起的法阵。
“那是……”旖旎看着那熟悉的法阵,再望向那施术的几人,内心充满不可置信。
找了这么久的符咒法阵,竟然被这几个小仙君偷走了……
月华柔梅心中左右摇摆,望着那光亮不断变大的符咒,心中充满挣扎。
几个仙君面色凝重,铆足最后的力气往那灵阵中放送自己的灵力。
幽蓝之光中,那法阵忽然闪起了一丝瞬间消失的雷光。
柳玉脸色难看,转身便要冲出这几人包围圈。
当真真是造化弄人!她在心中暗骂。
如今自己真身还压在仙宫最底下,只凭借着一抹神识夺舍了南池子的身体,又耗费气力将她残破的身躯复原,还逞能着和肖潘来回斗法。
本以为能爽快利索的离开,谁知竟被肖潘这个蠢到无可救药的人纠缠,此刻被这几个小仙君困在阵法之中。
看看这熟悉的阵法,柳玉心中警惕不止,不断掐动手诀,意图逃离。
这饱含着云鹤天雷之力的法阵,若是真的被这几人施展成功,那今日她柳玉便不要离开这仙宫清潭境,直接当场被天雷劈的灰飞烟灭算了。
肖潘面色同样凝重,“原来竟是你们几人合伙偷走了天雷阵。”
那几人听后皆是面露嘲讽,“为你卖命和为白祥子卖命,命都不在自己手里,你们连云鹤柳玉这些并肩作战的道友都能转眼出卖背叛,哪里会在意我们这些小仙君的死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是我们几个学了你们的招数,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罢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肖潘手中法剑对准其中一个仙君,“不过是一道小小的天雷劫,你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实力!”
柳玉听后开口呛到,“如今狗腿子也学着主人那一套,自不量力!”
肖潘懒得听柳玉讽刺,对准那仙君便是一道狠戾的剑气劈过——!
那人虚晃一道,堪堪躲过了她的剑气,正在暗中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时,却见她脸色忽然一变,满脸痛苦又吃惊的缓缓低下头,望着自己心口处突兀,带着鲜血的手。
她的同伴惊呼一声,随后便见那原本已经成型的法阵迅速的塌陷,瞬间失去几分光泽。
“你看看,若是没有云鹤那实力,还是不要随便动用人家的术法为好。”
柳玉轻松的将手从那仙君心口处收回来,带起一连串浓厚的血痕。
见同伴瞬间便被面前两人打杀,含冤而死,剩下几个人皆是双目欲裂,满眼通红,充满着最后的疯狂。
“不过是一死!”有人大声朝天喊道,“就算拉不下你们两个,也要扯下你们一块肉,让你们这些同样手段肮脏的背弃者,尝一尝云鹤迟到的天雷——!”
她当即伸手指向自己的眉心,便见一连串浓郁的血珠从她眉心一滴一滴悬浮着出来,又顺着她的食指不断的滴入那即将消失的法阵之间。
周围几个人见了之后,皆是有样学样,视死如归的从自己眉心取出那仙家最看重的心头血,纷纷融汇在那法阵之中。
原本幽蓝色却黯淡无光的法阵忽然之间燃起一阵血红色,随后便见那血色与幽蓝快速融合,彼此你推我赶一般在那法阵自带的沟壑凸起之中来回旋转,一刻不停,将那法阵重新带动起一种诡谲莫测的光亮。
“麻烦。”柳玉嘴上不屑,眼神却越来越严肃。
看来今天势必要生生受下云鹤的天雷劫了……
……
旖旎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她转头望向那高台之上的月华,通过神识给她传话道,“要不要,去帮一帮她们二人?”
月华柔梅没有回复她,只自顾自的紧盯着那不断斗法的几人。
旖旎见状面上满是忧虑,她不知道为什么柳玉会忽然消失,但是当年却从一些传闻处听说,柳玉和肖潘之间起了龌龊,而柳玉不敌肖潘,大败之后觉得自己颜面无存,便自找了一个山头,将自己关了起来。
可今日所闻所见,却让旖旎心中多了几分疑惑。
正当旖旎在心中猜测之时,那边的法阵已经成功,只在一瞬间,整个清潭境便陷入死寂。
空气停滞了。
旖旎面色一惊,转头朝着底下迷茫的仙君们大喊,“天雷凶猛,迅速避劫——!”
底下仙君皆是疑惑,虽然此刻空气中的氛围让她们感受到有几分不祥,但此刻无人飞升突破,何来天雷避劫一说?
而她们的执着很快便被清潭境上空迅速飞旋的黑云打破。
天空像是一个漩涡,不断的旋转,搅得周围的一切祥云清风都被它沾染成黑云罡风,整个清潭境都陷入了灰暗之中,天色不再清明,仿若是黑夜一般,让人心中压抑无比。
忽然之间,几声听之便令人胆寒腿软的暴雷声击在空中炸开!
仙君们脸色大变,纷纷四散逃离。
唰——!
一道惊天闪雷在空中炸裂,那光亮瞬间照耀的整个清潭境亮如白昼,众仙君在那刺眼光亮中看见自己的道友惊惧惨白的面庞。
真的是天雷!!
她们被天雷吓的肝胆欲裂,慌乱的朝外跑去,一刻也不停歇,恨不得瞬间消失在这清潭境。
天雷黑云在法阵的上方快速旋转,带起强劲的罡风,打在肖潘的脸上。
她仰头望着那黑云漩涡的最中心,眼中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随后放弃了逃离,只安静的站在原地。
柳玉见肖潘那副认命的蠢样,再看看周围几个仙君早已经灵力殆尽,双目流血,口中吐血,却还坚持着维持那法阵。
她满脸不耐,在心中掐算着天雷劫的击打。
这个招数是云鹤当年为了对付几个大魔物而赶制出来的法阵,特点是,先挑最强的打。
果然,柳玉还未站定,便见一道刺眼天雷瞬间打向肖潘。
肖潘整个人被笼罩在天雷之中,然而还未等柳玉幸灾乐祸,随后便是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了她的头顶。
当真是五雷轰顶!
柳玉当即吐出一口鲜血,直接被天累击打的半跪在地,她只觉得南池子浑身的经脉被那天雷刺激的仿佛是滚烫的热水,而头顶的经络仿佛是生硬的铁锤,快速击打着她的神识。
柳玉两眼一翻,眼前不再有什么仙君什么肖潘,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真是没想到……
柳玉失去神识之前只觉得莫大讽刺。
将她从蟒王神识中解救出来的,是云鹤,而如今将她神识打散的,同样是云鹤。
天道果真是好轮回!
没了柳玉神识控制的南池子身子朝着地面直直倒下,七窍流血,再也没了声息。
……
肖潘在滚滚天雷的劈打下到底还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道天雷打下,她的面色已经惨白无比。
眼前的柳玉应是直接被天雷劈灭了神识,使得南池子的身体就像是软泥一般瘫倒在地。
肖潘望着面前几个已经支撑不了第三道天雷的仙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不出她所料,离她最近的那个仙君率先倒在地上,随后几人没了道友的支撑,也纷纷停下手中的灵力输送。
那飞速旋转的黑云逐渐减慢自己的速度,颜色也越来越浅。
不再有猛烈的罡风,不再有压迫的黑云,也不再有令人胆寒的天雷。
随着几个仙君力竭倒地而砸向地面的声音传来,天空中最后一丝黑云也消失了。
法阵破碎,随后便随风消散。
肖潘吃力的站着,望着眼前几个呼气多进气少的仙君,眼神一厉,随后伸手,食指和拇指在空中互相轻轻一捻。
那几人就像是被灭掉的烛火,再也没有声息。
旖旎有些不忍,“再怎么说,她们当年也是陪着一同战斗的道友……”
她的话引来肖潘冷漠的眼神,旖旎忽然想起了什么,瞬间噤了声。
月华柔梅这时缓缓的走下高台,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清潭境,再一次看向同样狼狈的肖潘。
她在空中挥了挥自己的衣袖,随后便见那原本破碎的地砖重新将自己摆回原位,而方才被罡风吹断的仙树也重新挺直腰杆。
一切都在她惊人的术法中恢复如初。
唯独地上几个已经绝于此生的尸体,还有满身伤痕的肖潘,还和从前那样。
“多谢仙尊请我看了一场好戏。”
月华柔梅开口,眼中无波无澜,面色还像是刚来那般,丝毫没有变化,永远是那个沉静的月华馆女君。
肖潘沉默,紧盯着眼前的二人。
她受了天雷一击,现在无比虚弱,眼前两个人轻轻一点,她便能直接命丧于此。
月华柔梅也回望着肖潘,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嘴角忽然轻轻勾起。
肖潘瞬间紧张起来。
怎料月华柔梅将自己的视线缓缓移向肖潘身后,随之开口道,“仙尊有人照顾,本君便不在此继续叨扰。”
随后月华柔梅转身,面向旖旎说道,“霓梦女君最好也和本君一起离开。”
旖旎刚欲开口询问,随后她视线余光便看见肖潘身后出现的身影,面色一变,对着月华柔梅点了点头。
旖旎望着肖潘,轻轻作揖,“女君好生照顾自己,有缘再会!”
旖旎话音刚落,空中便传出几声老虎怒吼,只见方才载着她来的几只老虎拉着仙船便向她奔来。
月华柔梅应旖旎邀请,站上了仙船,临行前望着肖潘面前那倒下的南池子尸身,眼中深不可测。
不过几瞬,那仙船便拉着两位仙尊越飞越远。
肖潘盯着那逐渐变小的仙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半跪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嘴角带着血丝,大口呼着气。
若不是日日夜夜受仙宫密室里云鹤内丹的涵养,使得那天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误认,恐怕自己此刻也如同柳玉一样,直接神识俱灭,倒在这地上,无人在意。
她正想着,随后感到自己肩头多了几分温润和重量。
鼻尖忽然传来熟悉的香气,肖潘吃力的转头,看见乌山月面露担忧的望着自己。
他的手搭在肖潘肩上,却不见他将肖潘扶起,只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自己的目光移向地上倒着的几个人身上。
“方才看见天雷劫,还以为是她回来了。”
他的声音连同他的长相一样温润如玉,眼中带着几分怀念,还带着几分其他的情绪。
“当年恶斗魔族之时,都没见她们这般拼命。”
乌山月这个时候将肖潘扶起来,使她靠在自己身上,望着眼前的尸身,说道,“果然和她讲的一样,人族最是会勾心斗角和内斗。”
肖潘闻言讽刺一笑,“是啊,人族比不过自然灵族和妖族的纯真。”
她语气一转,“就像当年,是你教会云鹤,什么叫人心叵测。”
“也是你,给了她致命一击。”
乌山月身形一顿,随后便见他面带笑容,对肖潘轻声说道,“过去的事情,和一个永生永世在山心里受折磨的人,都何必再提?”
“将你送回仙宫密室?”他开口问道。
肖潘点点头,被乌山月搀扶着,缓缓朝那仙宫密室的方向走去。
“月华柔梅为什么那般奇怪?”乌山月好奇问道。
肖潘默不作声,只安静的走着。
乌山月面露疑惑,低头看向她,“我以为你失神了,原来没有,那怎么不回答我?”
肖潘心中不耐,面上却不显,她又变回从前的神态,“并未觉得月华柔梅有什么奇怪之处。”
乌山月还欲再说,却被肖潘忽然抢白道,“仙尊之间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
乌山月当即停下了脚步,他轻皱眉头,语气中多添了几分委屈,“你还是不愿意信我?”
肖潘吃力的将自己摆正,皱着眉道,“你是白祥子的侍郎,本君是她的道友,自然是十分信任。”
“那……”乌山月开口,眼波流转的望着肖潘。
“只是信任归信任,界限却是必须要分明的。”肖潘抬头望着乌山月,“仙界的事情,凡人还是不要插手,即使你是白祥子的侍郎,可她的侍郎那般多,若都像你一样,什么事情都要问一问,都要猜一猜,那仙宫还有安宁的日子?”
肖潘的话像刀子一样打在乌山月心上,他脸色顿时变的漆黑,“你竟将我和那些男人相提并论。”
肖潘摇了摇头,不予理睬,自己吃力的走向仙宫密室。
“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回寝宫罢。”她语气冷淡,却听得乌山月心中冒火。
他站在原地,望着肖潘那越走越远的身影,一双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迟早有一天。
迟早有一天!
乌山月紧攥衣角,在心中暗暗发誓。
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刻,一道微不可查的幽绿之光从南池子的心头轻轻升起,一阵清风吹过,还将那道绿光吹拂的偏离了最开始路线。
那绿光勉力挣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紧紧吸附在乌山月的衣衫角下,随后便熄灭了那道无比黯淡的光芒。
……
旖旎靠在仙船之上,望着眼前纷繁飞逝的风景,“我真是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她从仙船的一侧拿出一个空荡荡而十分精巧的酒壶,随后再将一个仙盏递给月华柔梅。
后者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仙盏。
旖旎并不意外,将那仙盏随意丢在一旁,直接将那酒壶对着嘴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原以为今日肖潘真的能将由三村蚕食鲸吞,还想着能见到灵胡从由三村祖地出关,前来摆平。”
“没曾想,灵胡丝毫不动,反而是失踪许久的烟海珍珠跑了出来,不仅带走了仙宫叛徒和灵兽,还将柳玉也一并炸了出来。”
“说道柳玉,”旖旎给自己灌酒,脸颊逐渐的泛起红晕,“怎么会附身在一个仙宫小仙君身上?”
“你知道的对吧,”旖旎神识开始有些混沌,望着眼前清冷的月华柔梅,轻轻皱眉,“怎么有两个你了?”
“咦?不对!”她大喊一声,“现在是三个、四个、又变成两个了……”
旖旎使劲的甩甩头,拍了拍自己快速被仙酒熏红的脸,对着月华柔梅说道,“你知道的对吧,柳玉是不是,和她一样,也被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