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明的几率很大,就说明他这个失明只是短时间内才会这样的,并不是说永久这样。
闻言,薄烬延的上睫忽闪,无法聚焦的视线不知看向何方:“我不相信,医生说的话只是在宽慰你罢了,根本不是真实的情况。”
这种话,他在她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已经听得够多了,失望得也够多了。
实在是不愿意相信。
他怕,他每相信一次,就会多失望一次。
次数多了,失望就会积攒成绝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了这个念想,也好比期望变成失望来得好得多。
“阿延,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情况真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桑若终于明白,为什么医生临走前要让她多注意他的心理问题了:“我会给你找眼科专家的同时,辅助你针灸,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虽然自从医馆爆炸以后她没有接过诊,但她的手艺还在,一定能够让他好起来的,只要他还有希望。
她只怕,她还没有帮忙给他进行针灸,他自己就已经先绝望了。
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这谁也救不了。
闻言,薄烬延闭了闭眼,身子一侧,拒绝她的安慰:“你出去吧,让我冷静一下。”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已经瞎了的事实。
他也不想将那些阴暗的情绪发泄在她的身上,只能强行压下自己心头的那股躁动,逼迫她离开。
桑若见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想要安慰他,但看见他闭上双眼,也只能压下心头的冲动,拧开他病房的房门,出去了。
只是她刚关上房门,就已经被一直倚靠在墙边的宫廉给吓了一跳:“宫廉,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走了吗?”
刚刚她在里面就是因为看到他离开了,所以她才敞开心扉跟薄烬延聊聊天的。
他一直没有离开,是不是把她跟阿延的对话,全都听到了?
一想到这,桑若的眸光蓦地一沉。
“谁说我要走了?”宫廉倒是没有吓一跳,而是不断地安抚她:“桑若,你们刚刚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既然薄烬延的眼睛都瞎了,你又为什么还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不离开他呢?”
很显然,薄烬延的眼睛失明了,意味着他从此以后就是个废人了。
她为什么要跟这样一个废人在一起?
闻言,桑若被他这番话给气得双唇都在颤抖:“因为我懂得知恩图报,我生病的时候阿延对我的照顾我全都看在眼里,你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是不会懂我们这种相互扶持的感情的。”
如果真像他说得那样,那她不就变成了跟他一样薄情寡义的小人了吗?
而且她爱阿延,这个时候是阿延身心最脆弱的时候,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他的。
她要是真的想远离,她就不会选择嫁给他了。
宫廉哪里会懂她的心思?
“桑若,你说他就说他,能不能不要贬低我?”宫廉不喜欢她这样处处在帮薄烬延说话,这在他听来很刺耳:“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但我还是愿意帮你做一些事情。”
“我会帮你找国内最权威的眼科专家,来帮他治病。”
说完,宫廉就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当着桑若的面,直接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喂,是我,帮我找全国最权威的眼科专家,对,立刻,三天内我要见到他,嗯。”
他匆匆忙忙的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看得桑若有些怔然,难以置信地问:“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阿延吗?”
他刚刚打电话的内容她全都听见了,连带着他助理跟他说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的隐瞒。
他是真的想要帮阿延吗?
“对,我一直都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你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我而已。”宫廉收起手机,望着她的眼神倾尽温柔,深情缱绻:“桑若,我不求你回报我什么,只求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桑若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情绪复杂,似乎在琢磨该不该相信他。
宫廉看出了她眼底的挣扎神色,勾了勾唇:“另外,我会帮你调查出所有事实真相,我是地产行业出身的,这个行业里的弯弯绕绕,我比你懂,相信我。”
桑若没说话,显然是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他过去的黑历史太多,她无法相信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见她不说话,宫廉又说:“这几天我会很忙,直到调查清楚事实真相,我会亲自带着人来给你辨认,好不好?”
桑若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只是说:“你要是愿意做,你就去做吧。”
她不拦着他,自己上赶着做的,她可没有逼他。
而且他是地产行业出身的,有些弯弯绕绕确实比她这种外行人懂得多,有些事情外行人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落在业内人士眼里,就一眼能看出来。
让他去调查,确实比她自己去调查,事半功倍。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好,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宫廉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直到宫廉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一直躲在暗处的傅辰卿才终于现身,他立刻上前热心地询问:“嫂子,阿延他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他被钢板砸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延是为了帮我重建医馆,这几天才劳碌奔波的去了工地,在工地上他看隔断层是用木板做的,所以特地过去看的,谁知道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桑若说这话的时候,泪如雨下:“医生说阿延脑子里有些血块压迫在了视觉神经上,所以他短时间内会看不见,阿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是真的几乎快要绝望了。
好不容易她才从医馆爆炸和车祸重创的双重阴影中走出来,重新投入工作的第一天,她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一波三折,她也无能为力。
光是凭着这番话,傅辰卿都能感觉到她的那股绝望,但:“可是嫂子,我刚刚好像看见宫廉从这里走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