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何琪抓住张勤盛的肩膀,使劲打出一拳。张勤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肚子连退几步。
仁何琪连忙解去脚上的绳子,刚抬头,张勤盛已拾起地上的一根钢管冲了过来。
仁何琪一侧身去摸桌子上的刀,张勤盛手中的钢管猛地敲在了桌面上。
铁制的桌子被砸出了一个凹痕,仁何琪手心不禁冒出一层冷汗,倒退几步又抓住时机反扑。
二人身影交错,你来我往。冰冷的铁器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仁何琪冷不防地挨了张勤盛一脚,二人距离拉开,对面而立。
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急,丝毫不留给人喘息的机会。
张勤盛拿着钢管虚晃一下,率先发难。
刀子短,钢棍长,仁何琪不得不连续闪躲,处于被动状态。
仁何琪见形势不好,绕过一台机器,立即将刀子掷出。
刀片在灯光下倏然变得刺眼,张勤盛慌忙躲闪,刀子擦身而过。
蓝色的运动服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口子,红色的血液慢慢地渗了出来。
再抬头时,仁何琪已朝着旁边的车间跑去。
张勤盛顾不上伤口,快步追去。
眼见目标就在前方,张勤盛又甩出一棍。
仁何琪慌乱之中抓起一个电焊帽抵挡,张勤盛用力一击把电焊帽击得粉碎,手无寸铁的仁何琪被逼得连连后退。
“我说!”仁何琪大叫一声。
张勤盛被仁何琪的话镇住,突然愣在原地。
俩人之间是一辆报废的汽车,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位,气氛降到了冰点。
停顿数秒,仁何琪突然从黑暗里抄起一把扳手掷了过来,紧接着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
张勤盛躲开扳手,这才明白,中了仁何琪的缓兵之计。
天色已暗再加上钢厂里地形复杂,仁何琪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机械密布的车间里。
车间里废旧钢铁扦插相博,地上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生锈的螺丝、铆钉等工业残留物,稍有不慎就会摔一个大跟头。
仁何琪一边跑,张勤盛一边大喊着追,“仁何琪,你给我出来!”
仁何琪一转身,躲在一根巨大的红色柱子后。他伸手抄起柱子阀门上插着的一条长方形生锈铁片,高举头顶,屏息等待猎物落网。
张勤盛手里拿着钢管渐渐逼近,脚步也逐渐放慢。他知道仁何琪就在附近,“不要再躲了,你跑不掉的。”
车间里没有灯,张勤盛摸索着前行,正当他摸过巨大的红色柱子时,正中仁何琪下怀。
一块厚厚的铁片从天而降,张勤盛反应迅速,身子歪斜一下,头闪了过去,肩膀仍被砸中。
他急忙回身反击,双手紧握的钢管朝着仁何琪的脑袋挥去。
仁何琪头一低躲闪过去,那钢管卡在了身后的阀门上。
他正想跑,打眼一看,面前竟是死角,旁边除了一条生锈的铁楼梯无处可退。
犹豫之际,张勤盛从背后抓住他的衣服,他用力一甩,从黑暗里踢出一脚,打得张勤盛猝不及防。
待剧烈的疼痛消散大半,张勤盛再看向仁何琪时,他已跑上了楼梯。
楼梯近乎笔直,黑暗中分不清有多少阶,仁何琪只知道楼梯很高。
张勤盛抽出阀门上的钢管,摸着黑追了上去。
楼梯通往的是一个笔直的长长的悬空平台。两边的扶手颤抖不停,脚下的铁皮发出腐烂的声响,平台看似摇摇欲坠。
此时,仁何琪手里已没有武器,张勤盛手里仍握着钢管。
“别跑了,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我爸!”张勤盛定住问道,他的声音在钢厂的断壁残垣中回响。
“张辅斌真不是我杀的!”仁何琪双手扶着两旁的栏杆,回过头,用近乎绝望的语气说道。
张勤盛步步紧逼,仁何琪渐渐后退,“仁何琪,你别跑了,后面没路的。”
仁何琪回头一望,确实已经没了退路,自己爬上的楼梯原来是通往钢铁大熔炉的上方。
他向下一望,脚下正是庞大如深渊一般看不见底的熔炉。
如此令人眩目的高度让他大腿上的肌肉微微痉挛,双手急速渗出汗来。
张勤盛仍在不断逼近,与仁何琪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你别装了,就算杀人的不是你,那你也应该知道真相!”
仁何琪摇着头,浑身开始颤抖,脚却还向后退去,说话语无伦次,“不,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杀人。”
仁何琪已然退到了边缘,不知不觉间,一只脚悬空,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肉体的重力像是一记无形的重拳,把他狠狠地往下压。
眨眼间,他的身体与平台完全失去了接触,四肢悬空,想挣扎可是什么都抓不住,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绝望感。
他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张富城从雪山上跌落悬崖的画面,如今自己也要如此吗?
吕沁和孩子的面庞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仁何琪闭上眼,准备迎接悲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