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颖点点头，对张勤盛说：“您跟我来，车在门口。”
坐上了车，单颖正准备启动，张勤盛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把我父亲捞上来的时候，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没有？”
单颖想了想，“衣服都皱了，上面挂着水草。”
“我是问手机之类的。”张勤盛纠正道。
“没有，不光手机，钱包也没有。”单颖双手握着方向盘，回忆道，“董事长的手机可能飘到河流下游了，当时我们光顾着找人了，也没注意那么多。”
“那我父亲死之前跟谁接触过，或者做过什么事，又或者跟谁发生过争吵？”
单颖疑惑地看向他，“您是怀疑……”
张勤盛急忙打断她，“没有的事，我只是很想念父亲，想多了解一些。”
他背过脸去，伤感道：“毕竟我常年在美国，他临走我也没能对他尽尽孝。”
看着张勤盛悲伤的样子，单颖打消了疑虑，“跟仁何琪接触过，董事长死之前曾经跟他一起喝酒。”
张勤盛问道：“仁何琪是谁？”
“他是我们董事长亲自提拔的销售部的总监，为人也很老实，深受重用呢。”单颖搓了搓手，“雪又大了，桥在郊区，再过一会恐怕路就不好走了。”
张勤盛这才想起来还要去大桥，他点点头，“开车吧。”
汽车发动，一股热气升起，前方一个人影掠过。
那人穿着皮袄子，两手揣在兜里，在寒风中低头走着。
“那就是仁何琪。”单颖指了指。
张勤盛摁下车窗向外看去，仁何琪却丝毫没注意到他，径直向医院里面走去。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张勤盛小声嘀咕道。
“仁总监家境不太好，母亲和孩子都有重病，他常往医院跑。”单颖搭茬道。
张勤盛点点头，“这样重亲情的好员工我们公司应该重用。”
“他也挺不容易的，听说孩子得的是癌症。”单颖叹了口气，“别看他人好，可在公司里没什么朋友，大家都被他借钱借怕了。”
汽车行驶着，张勤盛看向前方，“你也很不错，能对每个员工做到无微不至的关怀，这才是我们大诚公司应有的企业文化。好好干，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单颖嘴角露出一丝喜悦，“您懂得真多，我听说您在美国也是开公司的吧，怪不得这么厉害。”
张勤盛哈出一口白气，“眼下这经济寒冬，全球都逃不过。”
强风袭来，破旧的吊灯被吹得乱晃，灯泡和灯罩相互敲打发出浑浊的异响。
仁何琪听完张勤盛的叙述，方才知道是自己露出了马脚。
张勤盛拉开运动服的拉链，从内兜里拿出一沓照片摔在仁何琪面前的桌子上。
“你还不打算说出真相吗？”
仁何琪看着眼前的照片，有的是拍摄的张辅斌的尸体，有的是大桥下沾着血迹的碎石，还有一些微小的瓷片。
他惊诧之际，双手更加快速地解着背后的绳子，“这就能证明张辅斌是我杀的吗？”
张勤盛冷笑道：“当然不能，所以我还找到了这个。”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两指一滑，推到仁何琪面前。
仁何琪缓缓凑过去，看清照片的一瞬，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凝固。
一张照片上是出租车的牌照，另一张照片上是出租车的座椅。椅背上靠颈部的位置残留着一些鲜红的血迹，斑斑点点地渗在座椅里面。
“这个牌照熟悉吗？”张勤盛问道。
仁何琪嘴微张看着牌照，慢慢地缓上一口气。
“看来你还记得。”张勤盛走近仁何琪。
“这个司机常年跑郊区和城区的夜班，”张勤盛指着照片，“他对你可是印象深刻。”
“你对别人说，你和我爸喝完酒后，是在饭馆门口分别打车离开的。”张勤盛把脚蹬在仁何琪的座椅上，伸手点着照片。
“可是据司机说你们是一起打车走的，上车的地点是郊外的一家旅馆，并且张辅斌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
张勤盛的情绪逐渐激动，唾沫横飞，大声吼道：“你告诉我，他那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死了？！”
张勤盛瞪着仁何琪，仁何琪浑身颤栗，许久蹦出一个字：“是。”
简单的一个字让张勤盛接近崩溃。他牙齿紧咬，两眼通红快要哭出来。
他转过身，深出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还知道些什么？”张勤盛怒视仁何琪。
风卷着马路上干枯发黄的树叶，从窗口散进来，灯泡再次被吹得左右摇晃。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过来，这个秘密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仁何琪畏惧地说道。
张勤盛怒上心头，迫不及待地想听到真相，急忙靠近一些，把耳朵凑近仁何琪的嘴。
此时仁何琪已然解开了缚住双手的绳子。
他嘴巴微张，喉咙里却未发出任何声响，取而代之的是从背后突然伸出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