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吗?”
仁何琪一念恍惚,手掌火热的温度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抬起头,顺着那双温暖的手往上看去。
张勤盛正抻着双臂把他往上拉。
这一幕,让他难以置信。
张勤盛从嗓子里迸发出嘶吼声,手臂上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显。
他胳膊上的伤口因过度用力而撕裂,血染透了运动服,力气仍未减少一丝一毫。
慢慢的,仁何琪的手能够触碰到熔炉上悬着的平台了,他用手抓住平台,一使劲爬了上来。
精疲力尽的两人坐在平台上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仁何琪率先发话:“你的伤没事吧?”
“少废话,问你该问的。”张勤盛拾起地上的钢管,卡在仁何琪的脖颈上。
“你为什么要救我?”仁何琪的双腿尚未恢复知觉,他还未从死亡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我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我爸。若不是你,那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张勤盛用钢管戳着仁何琪的下巴。
“既然你找到了这么多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报警,让警察审问我?”仁何琪自嘲似地说道。
张勤盛迟疑了一下,转头看着仁何琪,“因为我希望你不是凶手。”
仁何琪觉得甚是奇怪,他忍不住苦笑着追问道:“我不明白你在搞什么。一会儿觉得我是凶手,一会儿又觉得我不是凶手,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张勤盛的眼神忽然复杂起来,善良、愤怒、仇恨、犹豫在他眼里交织。
“你老妈和孩子身体都不好吧?”张勤盛的语气突然没有那么尖锐了。
仁何琪愣住了,他回想起张勤盛第一次见到自己是在医院。
“我只是怀疑,但不敢确定你就是凶手。”张勤盛说道,“如果你不是凶手,我把证据交给警方,你被警察带去审问,公司里的同事知道你欺骗他们,你以后在公司还怎么混?”
“更别说大诚不会用一个不讲信用还带来一系列负面影响的员工了。”
“恶性肿瘤的治疗开销很大,眼下经济危机大家手里都没钱,工作更是难找,你要是失业了,孩子的治疗哪怕耽误一天,后果……”张勤盛避开仁何琪的眼神,把送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仁何琪低着头,“所以你才……”
“不仅仅因为这个,有能力杀死大诚公司董事,并且未造成如此完美的意外的人必然不简单,如果贸然报警,惊动了凶手,案件只会更加复杂。”
张勤盛盯着仁何琪,“我对你的怀疑,从医院的那个照面就已经开始了。”
“我在公司里调查过,你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会说假话一定是另有隐情。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证据,我可以断定你隐瞒的内容必然与我父亲的死有关。”
“甚至说,你就是凶手。”谈到父亲的死,张勤盛的眼神忽然又锐利起来。
仁何琪犹豫片刻,或许是张勤盛的救命之恩让他开了口,“张辅斌确实不是我杀的,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线索。”仁何琪一顿,“不过,也仅限于我知道的。”
“说出你的隐情,那正是我想听的。”张勤盛把钢管扔下熔炉,许久之后才传来落地的声音。
这时,仁何琪才感到后怕,冷汗湿透了上衣,刚才若是掉下去,必死无疑。
仁何琪深吸一口气,对着张勤盛娓娓道来。
随着仁何琪的叙述,张勤盛眼前隐约浮现出一片雪场。
大雪纷飞之中,有三个身影越滑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