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娇正带着奶糖在走廊旁边研究刚买的玩具，我一抬眼，不远处挽着手的男女映入眼帘。
婧婧完全就是坠入爱河的少女模样，巧笑嫣然，正歪头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男人漫不经心的听着，身姿修长挺拔，脊背刚硬，穿着休闲装，罩着的帽子和口罩挡住了那张脸。
但是他……
我瞳孔骤然一缩，定在原地。
“怎么了？”
林娇突然扶着腰站起来拍我一下，“诶呀，快点看着点你女儿，我腰疼得厉害。”
这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转头去揉她的腰，“怎么会腰疼？”
“你说呢？”
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咕哝道：“我看，你这个女儿就是你故意生下来报复我的，小时候没带你，这小祖宗一下全还回来了。”
我失笑，一边帮她揉一边说：“回头给你买个按摩椅，让它好好犒劳我妈妈的腰。”
林娇哼哼两声，“倒也不用浪费那个钱……”
见她去牵奶糖，我忍不住扭头往另一端看去。
那儿早就没了婧婧的身影，只是想到她挽着的男人……我眼里划过一丝不安。
在商场逛了一圈，吃完饭，我把林娇和奶糖送回家，准备再去公司加会儿班。
“瑜宝。”
林娇喊住我，眼神有些担忧。
“我不知道你到底会怎么决定，但是不用考虑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看着她，那张脸虽然依旧年轻，但细看之下还是有着岁月的痕迹，她漫长的花期还要走很远很远。
我心头忽而一暖，上前一步抱住她。
“妈，谢谢你。”
如果不是有她在，我没办法完全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奶糖也不会成长得那么好。
而如今，她在我和喜欢的人之间选择了我，这是让我大大意外的事。
我为我的这种意外，而感到羞愧。
“你也一样的。”
我轻声说：“你不用考虑我，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看着她们上楼，我转身坐回车里，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从手机里找到慕迟的电话，犹疑很久，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手机铃声快结束的时候，他才接起来。
“喂。”
磁性冷锐的嗓音，和不久前没什么区别。
“慕迟。”我抿唇，“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一面吧。”
他沉默半晌，没有缘由的轻笑了一声，“怎么突然来见我？后悔之前的决定了吗？”
我眉头皱起来，没心思跟他开玩笑，索性直说：“我今天看到你了。”
慕迟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是在意外，还是在想怎么搪塞。
过了很久。
他报了一个地址。
我放下手机，心里却有些疑惑。
他刚才不是还在跟婧婧逛街？才过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把人送回去了？
二十分钟后，我从婧婧打来的电话里得到了答案。
慕迟并没有送婧婧回去，而是以有事为由，直接把她放在了路边。
我语气不是很好，“那你就不问问他到底是有什么事？”
婧婧反而不以为意，“哎呀，他平时本来就很忙呀，问太多不是显得我不懂事吗？而且他刚回国，那么累都来陪我逛街呢。”
“……”
我无言以对。
更没办法跟她解释，我和慕迟之间的种种。
因为细说之下什么都没有，能怎么说？
挂断电话，我一脚油门就朝着慕迟说的地址开过去，是一家私人会所。
车停在停车场里时，我才想起沈裴之给我看过的那张照片，当时怀疑过是他故意合成想拿来气我的，现在看来……那个人确实是慕迟。
可是他明明在G市，不久前才来参加过培训。
为什么现在会以这种状态出现？
我抬手捏了捏眉心，熄火下车。
慕迟叫了服务员在门口等我，进去包厢时，他已经喝空了几个啤酒瓶，姿态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扭头看了一眼服务员，礼貌颔首道：“麻烦你了，有需要我再叫你。”
两秒后，包厢门关上。
我站在门口没有动，低声：“慕迟。”
慕迟睁开眼睛，幽幽的视线正视着前方，他那张脸一半都隐匿在昏暗里，鲜明的线条和五官，却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姜瑜，你知道吗。”他喉结滑动，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你每次叫我名字的时候，我都觉得我们该发生点什么。”
然而事实是——
我们之间除了那一个绅士的吻，什么都没有。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你……为什么会来京城？”
他掀起眼皮看向我，眸光里像是裹挟着数不尽的情绪，“你想问的问题只有这一个？”
“当然不是。”
太多了。
但似乎只能从这儿问起。
慕迟很快就收回目光，声音没什么起伏，“突然觉得当消防员没什么意思，辞职，转业，就回了京城。”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他不想说，我也没有立场问。
“那……以后不走了？”
“你很希望我走？”
“当然没有。”
“……”
慕迟轻笑了一声，散漫的坐起身来，倒了杯酒递给我，“那你今天找我，是单纯为了叙旧？”
短短的时间内，他身上已经褪去了消防员的影子，反倒像个游戏人间的富家公子。
从走进这间包厢，我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见他一口把酒喝完，我说：“慕迟，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
慕迟舌尖顶了顶腮，眸光暗暗。
“再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姜瑜，别一开口就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连我到底是哪儿的人都不知道。”
“……”
我确实不知道。
但那也是因为……他没有说过。
慕迟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嗤笑一声，“你看，所以说什么不一样？”
“做什么职业就做那份职业该做的事，正派的是那身衣服，不是我，你也不要把我想成什么好人。”
我喉咙里像是梗了一根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他说得确实没错，我不该用一份职业去定义他。
“那你来京城，怎么不联系我？”
“我为什么要联系你？”
他挑眉，戏谑的语调，“你是我什么人啊姜瑜，非找你不可？”
有些就像这样，一方不承认就什么都不是。
我再次被噎了一下，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脱口而出道：“那婧婧呢？你为什么要跟婧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