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执着于这种答案,在我看来,并没有意义不是吗?
人都会变,更别说从嘴里说出来的只言片语。
“沈裴之。”
我喉头发紧,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不会承诺什么,明天的事情只有到了明天才知道,我们活的是当下,那就看当下的结果,不好吗?”
至少这一刻,我们是在一起的。
虽然这种“在一起”就像镜花水月,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沈裴之没有说话,微微闭了闭眼睛往身后靠去,幽暗的斑驳倒映在那双深眸里,难懂的、晦涩的、百转千回的。
我忽略心里的异样,开车径直带他去了医院。
几天没有吃药,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一些。
楼啟没好气的把检查单扔在桌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眼睛不想要你就直接挖了,没必要这么拖着,为难自己也给别人找麻烦。”
他嗓音冷冷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沈裴之身上,“对了,如果淤血一直不吸收,很有可能会带来其他的后遗症,到时候就不只是瞎这么简单了,考虑清楚,到底治不治?”
沈裴之随意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拍动,看起来就是很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不吭声。
我无声叹气,说:“他治。”
“……”
两道目光同时朝我看过来,我镇定自若道:“他要是不治,我就把他的眼睛抠去捐了。”
“……”
出办公室,沈裴之走在前面。
楼啟拦了我一下,语气说不上好坏,“姜小姐,我虽然常年都在国外,但你们的事也算听说一些,沈裴之这个人向来都那么拧巴,希望你能让着他一些。”
“让?”
我一愣,笑着摇头,“他不需要我让。”
就以沈裴之现在的傲娇样子,拽得唯我独尊,哪里需要别人给他什么优待。
楼啟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瞳孔透着仿佛能把人看穿的光。
“也是。”
“不过我真正想说的是——”
“感情这种东西,从产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不该计较多少,更不该攀比谁受到的伤害多,争输争赢又能怎么样?要是真那么想要这样的答案,不如去玩竞技体育来得简单。”
我抿唇,明白他的意思。
嘴角的笑容说不上是自嘲还是什么。
“所以,已经发生过的事,难道就当做没有存在过吗?”
做不到的。也许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明确的心痛,但往后每想起来一次,那些事都会像一根刺似的横在那里,不上不下,不痛不痒,却让人难受不已。
楼啟眉梢跳动,绯红的舌尖舔过牙齿。
“当然不能当没发生过,但可以当情 趣。”
我笑笑,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好,我记住楼医生的教诲了,但今天到此为止,我们的病人不见了。”
本以为沈裴之不会等我,但我出来才发现他竟然精准的找到了我的车,此刻正靠在车头,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姿态慵懒随性,看起来像极了落魄公子。
我心尖莫名动了动,抬脚走过去。
拿走他的烟。
“你现在不能抽。”
“姜瑜。”沈裴之低眸看向我,眼神没什么温度,“还真把自己当我的人了?”
“当然不。”
我拿起烟抽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到他脸上。
那张惊艳的脸颊瞬间处于一种如诗如画的迷 离里,说不出的妖艳。我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是把你当我的人。”
这话说完,沈裴之的瞳仁倏地一缩!
他看不见,我却能清楚看见他的所有变化。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嗓音暗哑,“姜小姐又在耍什么花样?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你再不回去,我也不去了,李子要是饿死,半夜肯定会去你床头喊冤,我可不管……唔。”
话没说完,他伸手精准的扣住我的后脑勺,往前一拉,馨软的唇就那么压过来。
熟悉的味道一点点席卷。
我短暂的怔愣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
——
刚把沈裴之接回家没一会儿,沈安逸就来了。
我忽略他脸上尴尬的笑意,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他在书房里接电话,估计等会儿就出来了,您稍等。”
“小瑜……”
沈安逸喊了我一声,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是很真诚的语气,但那双略显沧桑的眸子深处,分明游移着试探。
是担心我放任不管吗?
我礼貌笑笑。
“说到底沈裴之受伤是因为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您可以放心,我会看着他直到康复为止。”
沈安逸没说话,目光突然像侧边转过去。
我顺势一看,沈裴之站在门口。
他修长的手指还搭在门把手上,做着开门的姿势,脸上表情淡漠到无情。
不知道听到多少,亦或者是……
全都听到了。
我微微顿了顿,走过去拉他,“沈伯父过来看你。”
沈裴之不动声色的挣开我,手落进口袋里,脚步如常地走向沙发,“有事?”
沈安逸搓搓手,那种想讨好又无措的神色,“你不接电话,我就是……来看看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很好。”
两个字。
沈裴之坐下,声音很淡,“电话打不通可以找刘威,不用亲自过来,我们不一定在。”
这语气,甚至还不如对陌生人来得温和。
我没有立场说话,索性转身进了房间。
沈裴之听见脚步声抬了抬眼,没有阻止。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等我再出来时,沙发上就只有沈裴之一个人。
我想了想,问:“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空腹吃药不太好。
沈裴之转头看过来,眼神似冷非冷,像一道犀利的X光,能里里外外看穿我。
“姜瑜。”
他沉声,“你一直待在我这儿,你老公没有意见?”
“什么……”
说了两个字,我才意识到他说的老公是谁。
那个不存在的“奶糖爸爸”。
当然,或许在沈裴之眼里,那个人是慕迟。
我哭笑不得,声音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来就两地分居,我也说过我有事。”
沈裴之嗤笑一声,随即把手机给扔过来给我,“那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有意思,一个甘愿在别人家里做保姆做陪床,另一个在外面醉生梦死左拥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