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床上墨迹了一会儿才起床,沈裴之给我做了个三明治,开门把我送到电梯口。
我上下扫视了他两眼,“你今天不出去?”
“嗯。”
沈裴之装模作样的叹气,“没办法,有些人压榨得太厉害了,我有点虚,需要休息。”
“……”
我翻个白眼,拿包打了他一下。
论倒打一耙,恐怕没人比这个男人更厉害了。
话说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的?
下楼坐上车我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倾身去拉车门的时候,我看到后视镜里的女人嘴角弯弯。
我一愣。
那是我吗?
我缓缓抬手摸上去,按住嘴角往下压了压,镜子里的人顿时没了笑脸。
是我。
这就是人啊。
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是演戏。
我开车去公司,刚进办公区域就觉得气氛不太对,沉沉的压抑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放下包去找陆尧。
到办公室门口,里面暴躁的吼声就传了出来。
“老子都跟你说了,那些跟我们没有关系,你是听不懂人话?”
“呵,照你这么说,被强盗盯上是怪我太高调呗?”
“去你妈的!”
陆尧挂了电话。
没两秒钟,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他砸了一下什么东西,接起来的语气明显强忍着火气:“说!”
“滚!”
“……”
我隔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狼藉,A4纸和文件夹撒得到处都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陆尧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眼里的阴霾还没来得及收起。
“还能什么事?”
他踢开脚边的杂物,拉了把椅子给我坐。
“那群傻逼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你之所以被绑架,被要挟,都是因为星灿一直以来太过高调,营销大于研发成果。”
“现在全网满天飞,还有人说星灿的保密机制本就不成熟,上次程序泄露之后,这次又泄露出来。这就导致原本有意向的几个投资人,都开始找借口不见面了。”
陆尧咬着牙,“我他妈不懂了,这不就是受害者有罪论吗?”
我拧着眉陷入沉思,没说话。
陆尧看了我一眼,“你说,会不会是……”
我明白他的意思。
左安森前几天才来跟我聊收购的事,转眼就有人在网上抹黑,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不把这两者联想到一起。
但是……
“不太像。”
我摇摇头,“如果左安森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那他完全没有必要来找我,我还没有给他答复,至少在那之前,他不会。”
“那还能是谁?”
陆尧啧了一声,“我真服了,这些人找麻烦就跟他妈掐不完的春笋似的。”
我被他的形容逗笑了,“你还知道春笋?”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然呢。”
我俯身去捡地上的文件,不紧不慢道:“事情既然出了,迟早都会解决的,与其焦躁,不如好好查查源头从哪里来。”
陆尧深呼吸了两口气,冷静下来才若有所思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这次的针对性很强,就是为了不让我们上市。”
所有人都知道,公司在上市之前不能出任何问题,一点点细节都可能让结果受到影响,更何况牵扯到的是直接投资人。
“慢慢查吧,不着急。”
我把文件放在桌上,抬头看着他。
“就算最后真的没办法上市,也没关系,我们的初心也并不是这点,对吗?”
我们想让星灿上市,是为了到更好的平台做研发,而不是沦为资本的工具。
一家企业如果能做到盈利,那一定是产品带来的附赠礼物,它该有的影响力和奉献力,才是谁也拿不走的效益价值。
陆尧被我说服了,最后走来的骚扰电话都被他拉进了黑名单,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调查根源上,没多久就拿到了结果。
可这个结果……却对我们根本没有什么用。
“散布谣言的都是海外账户,零散的IP,根本就查都没法查。”
这样一来,似乎又走进了死胡同。
我看着悠悠整理的材料,若有所思道:“可你别说,他们发布的这些证据,居然有一半都是真的。”
公司的核心机密,能接触的就那几个人。
而且所有的程序都是启动才能整合。
如果光靠拆机分析数据,能猜到一半……也算背后的人有点真才实学。
怕就怕——
陆尧眼神一凛,“有内鬼?”
我眉心渐渐隆起,没说话。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了敲,婧婧半个身子从外面探进来,“姐,我可以进来吗?”
陆尧见她来找我,起身道:“你别太担心,我会继续查下去的,现在网上帮我们说话的人也很多,目前看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被媒体烦得心焦而已。
我说了个好,“你也是。”
婧婧等她离开才关好门进来,嘻嘻笑:“姐,咱俩好久都没有去逛街了,出去转转呗?”
我抱起双手,笑看着她。
不得不说,以前那个小姑娘确实是长大了。
婧婧最近都很注重打扮,化了淡妆,整个人就像含苞待放的花一样,充满青春和明媚的气息。
我闻着鼻子往前凑了凑,调侃道:“吾家有女初长成,我们婧婧现在都开始喷香水啦?”
“姐!”婧婧瞬间扑上来捂我的嘴巴,假装生气道:“去不去去不去?反正你妹妹觉得没衣服穿,你看着办!”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哪能不去?”
我拉开她的手,“走吧,大小姐。”
婧婧喜笑颜开挽住我的手,刚想说点什么,视线突然瞥过我的电脑,疑惑道:“姐,你那是什么?”
“啊。”
我转头看了一眼。
是悠悠整理的那些“泄露数据”,原本属于机密,但现在网上一搜都是,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
“一部分控制系统的代码,不重要。”
她哦了一声,似乎很不明白。
我笑笑说:“你的专业不是这个,看不懂也很正常,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走吧。”
此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婧婧的异常。
后来很久我都在想,如果当时能敏锐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酿成那样的悲剧?
但这世间最不会出现的,就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