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深夜造访,这不管放在哪个国家,都是大事。
毕竟若是平时的事务,白天处理就好了,就算是着急,作为公主只需要一道口旨,谁敢不来?
但是今日小公主却亲自造访,秦淮安不敢怠慢。
走出门去,此时苏婉正站在前厅四处张望。
小脚尖儿时不时地踮起来,一双小手也不知该安放何处。
看到秦淮安来,苏婉赶紧上前。
秦淮安刚要行礼,苏婉将他拦住。
“秦老不必多礼,婉儿来的唐突,还请不要见怪。”
一边说着,苏婉朝着王不仕和张倚兰眨了眨眼,略带玩味。
“王不仕,你那篇策论,父王看过了,他正说要见你呢。”
王不仕大笑:“秦老哥你看,大王还是有些眼力的。”
苏婉儿慢慢靠近,冷不丁的伸出小手在王不仕的腰上拧了一把。
这没良心的,本宫为了你忙前忙后操碎了心,你倒是还有心思在这个打趣!
王不仕吃这一痛,立刻龇牙咧嘴,强忍着挤出笑脸:“咳咳,大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我?”
“大概也是要等到秋闱结束了。”
距离秋闱结束还有三两天的时间,看来还是急不得。
于是秦淮安把众人迎进屋,继续聊了起来。
“今年的灾情恐怕很快就要过去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王不仕微微一笑:“这好办,灾情过去之后淮河附近的粮价肯定会上涨,我建议大王将原本用来赈灾的粮食用于平衡粮价。”
“这倒是一个办法,”秦淮安抬手示意秦卫家上茶,“只是有一点老夫不太明白,如今这些灾民连家都没了,怎么还有余钱买粮,就算有第一件事也应该用于重建家园才是。”
“秦老哥,你知道为什么那些灾民在灾情来临之际会选择逃亡附近的郡县么?那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等灾情过去,回到自己曾经的家。”王不仕轻饮一口茶。
“百姓为了活着总是会想尽办法的,他们不一定要有一个很好的住处,只要有一个安身之处便可。但是,想要活着却很难,因为他们不一定买得起粮食。”
“如今,流入灾区的赈灾粮饷虽然已经逐渐流入市场,但是却被粮商地主与官府勾结,暗中操控。届时这些粮食一定会流入市场,百姓依旧买不起粮食。”
“为了活着,他们甚至可能会卖地,没了地很快就会没有粮食,没有钱,然后再次逃难!”
“所以,一切的关键就是粮价,只要粮价能够稳住,灾民就不会卖地,就能度过这次灾情!”
“秦老哥去过临安,也知道西山,那里的灾民就是最直白的例子,他们所求的并不多,只要有一个住处,有饭吃,他们就满足了。”
“所以,朝廷只需要建房、筑堤、修城,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建造的,与其花费多余的钱,不如就地聘请灾民。”
“灾民为朝廷做事,收取工钱,用于生活,如此便是一个良性循环。”
“以国家基础建设稳定灾民,不仅解决了灾民的生活问题,还能收买民心,一石三鸟!”
秦淮安听罢,眉头不由皱起。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是你可知道,这么一来,你又会得罪很多人。”
王不仕尴尬一笑:“反正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也不差再多一些。”
张倚兰和苏婉儿相互对视一眼,不由担心起来。
虽然说这篇策论很厉害,但是却无比危险。
官场就像是一张巨大无比的蜘蛛网,每一条线的最后牵扯的都是不同的势力还有家族,若是触及这些人的利益,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唯独秦淮安不同,他知道改革是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王不仕而已。
若是此策实行下去,那便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夜色已深,繁星满天。
王不仕等人留在文渊阁吃了一点儿宵夜,这才离开。
王不仕跟着老何,张倚兰则坐着苏婉儿的马车。
在车上,苏婉儿将自己去张府的事情告诉了张倚兰,因为她张夫人才发现张倚兰夜里跑出去的。
张倚兰笑了笑:“这也是没办法,王不仕来了之后,我就被禁足了,我娘盯我太紧,没办法给你信。”
“先不说这个,晚上出去偷人,是不是很刺激?”苏婉儿似乎对另一件事情更感兴趣。
“你可以试试!”
“我觉得行!”
……
马车停到张府门口,张倚兰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而入,一路前往前厅。
果不其然,灯依旧亮着。
深吸一口气,张倚兰走了进去。
兵部尚书张鲁以及张夫人端坐前厅,正在等着。
“王不仕什么时候来的上京?”张尚书将手中兵书放在一旁,沉声问道。
张倚兰低着头,没有应声。
“我听说他在贡院跟龙俊达发生了冲突,而后又带着龙俊达去了笙箫阁。”
“这些都无所谓,毕竟这是王不仕自己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为父不懂,他怎敢跟龙俊达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张倚兰抿了一下嘴,虽说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父亲,这事不怪王不仕,是女儿与他私订终身的。”
私订终身?
张尚书眉毛一拧,随后一掌拍向桌案:“荒唐!何其荒唐!”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事不可能!我不同意!”
“那王不仕就是一个地主,如今又惹了大祸,不出一月,临江再无王家立足之地,你怎能犯这糊涂?”
“今日,龙井来找我,言明龙俊达即将出京为官。龙家一门三将,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所以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必须在龙俊达离京之前定下来!”
于是,张倚兰又被禁足了。
……
一转眼,又是几日过去了。
秋闱也终于结束。
这几日,王不仕也没有再出门。
一来,张倚兰那边不好去了。
二来,苏婉儿不知道这两天上了什么瘾,天天晚上往这里偷跑。
于是,每天晚上两个人便去淮河边散步,等到了夜里在偷偷给她送进宫里。
不过,他也从苏婉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那就是张倚兰被禁足是因为和龙俊达二人之间的婚事。
丫的,真是棘手!
如今,秋闱是结束了,但是秦王并没有召见他。
不过秦淮安却给了他一个路子,那就是魏无双。
魏无双,刑部尚书魏腾之子。
此人是秦淮安的学生,与他的儿子秦邦乃是至交好友,当然这也是最后的手段。
又过了两日,秋闱金榜贴出来了。
张修文一大早就来到了客栈,执意邀请王不仕同去。
王不仕感觉有些奇怪,你丫的连秋闱都没有参加,看这金榜有啥用?
可那张修文却一脸不在乎。
“你懂什么,那里热闹啊!你可见过那些落榜的?哭得可凶了!”
王不仕一个白眼,原来这货是去幸灾乐祸的!
于是,一张拍下,便是一张一百两的票据。
“笙箫阁,来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