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奇怪
院子里,阮桃拿着面脂盒子爱不释手。
阮枣也忽闪忽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阮梨,为了这么好看的盒子,她先理大姐一下下,等拿到了盒子再不理她。
就连王氏也拿起舍不得放下,“哟,这盒子真个是好看。这么好看的盒子也就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能用得起了。”
阮梨正准备说每人拿一个用呢,吴婆子就发作了。
她没给王氏好脸色,道:“知道那是大户人家小姐太太用的东西,都还不赶紧放下。”这都是银子买的,磕坏了咋办?
她大孙女赚钱容易么?不容易!
一天天的,不是捣腾面脂就是摘花挖婆婆丁,就没见她清闲过。摘花摘得手发绿,手背也被划伤了好几道,你们有谁在意过。
要是王氏知道老太太这么想,肯定会表示自己很无辜。
农家丫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摘个野花算个啥,那天天下地干农活的丫头才叫苦呢。
几个人都乖乖地把盒子放了回去。
王氏赔笑道:“娘,咱家梨丫头就是能干,你看这盒子多好看。面脂要是装到这么漂亮的盒子里,城里的小姐太太们看到了还不得心甘情愿得掏银子买,以后三弟考举人的银子都不缺了。”现在,老三和梨丫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多夸他们两个绝对没有错。
“就你会说话。”吴婆子白了王氏一眼,就去翻野菊花了。
王氏面露一丝尴尬。
阮梨站出来打圆场道:“二婶说的是。别说三叔考举人了,就是三叔考进士的银子也有了。二婶,等下次盒子送来,咱们每人留一个用,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我二婶的。”
阮枣抓着阮梨的手,急急地道:“大姐,还有我的!还有我的!”
阮梨捏捏她的小脸蛋,“对,还有咱家小枣子的。”说着牵起她的手,“二妹跟上,大姐带你们去吃糖。走咯,吃糖去了。”三个高高兴兴地进屋去了。
院子里,吴婆子和王氏的脸色也由阴转晴。
林氏拉着王氏进了厨房,“弟妹,咱俩去包包子,石头拿来了一只野鸡,今儿个午饭就吃蘑菇鸡肉包子和骨头汤。”
王氏问道:“大嫂,今儿个又吃荤啊?”
“梨儿说几个小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喝骨头汤补补才行,这不就买了几根大骨头回来。”林氏洗手准备和面。
王氏之前就觉得奇怪,她不过就是回了趟娘家,回来后家里就变了。伙食好了一大截不说,三个小子都上了学堂,婆婆更是看重梨丫头起来。
她从娘家回来后,听到康哥儿他爹说三个小子去了学堂读书,她欣喜之后就剩担忧。家里一下子供四个读书人,供得起吗?
康哥儿他爹说,梨丫头卖面脂赚钱了,叫她不要担心。
她能不担心吗?那可是四个读书人,本来供一个都艰难,现下又多了三个,光靠卖面脂能供得起?
今儿个她算是知道了,梨丫头这哪是赚钱了,这是赚大钱了啊。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看那架势,是要做大生意的。
这下她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有大造化的人就是不一样,难怪婆婆这么看重她。
可是,章家大小子老是往咱家里跑是怎么个回事?前天才拿来一只野兔,今儿个又送来一只野鸡。
难道是看上梨丫头了?
算他小子有眼光,这么个能干人,谁不想娶回家去。
王氏心里藏不住话,偷摸地问林氏:“大嫂,你说这石头小子是不是看上咱家梨丫头了?人老往咱家跑,不是送兔就是送鸡的。”来得也忒勤快了点。
“弟妹,这话可不能乱说。石头是三弟的学生,他跟兴哥儿一起读书来着。送野鸡野兔来,也只是看在三弟这个先生的面子上,和梨丫头一点干系也没有。”
事关阮梨名声,林氏难得没给王氏好脸色。
石头是个好小子,要不是梨儿刚退亲没多久,不然两家定下也不错。
算了,还是等过两年再看吧。当初李家那小子,家里没一个人不满意的,这不,才过了两年就变了。
这次,她得擦亮眼睛瞧准了才行。
王氏暗自撇撇嘴,道:“我也就是和大嫂你说说,哪能出去乱说。大嫂放心,梨丫头是有大造化的人,上门提亲的人肯定能把咱家的门槛踏破。”
林氏叹气道:“啥造化不造化的,我只盼着她以后能顺遂些。”不要再碰到像李家那样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够平安顺遂。
两个妹妹吃完糖,阮梨给她们洗干净了手脸,抹上面脂。又给她们重新梳了头发,绑上了上次买回来的红头绳。
阮桃梳着包包头,头上顶着两个小包子,乖巧可爱。阮枣扎着两个小揪揪,童稚十足。
两人心里美滋滋的,跑去给吴婆子看。
阮枣扯着吴婆子的胳膊道:“奶,奶,你看看我好看么?”看我,快看我,我比野菊花好看。
吴婆子头都没抬一下,道:“去跟你姐玩去,奶忙着呢。”没看到在翻野菊花呢。奶天天见你,还能不知道你好看不好看。
阮枣都快委屈哭了,奶咋就不看她一眼呢?
阮梨提醒吴婆子道:“奶,你抬头看一下二妹和三妹。”她觉得她的两个妹妹都好看
吴婆子这才抬头,看到了两个孙女的头发。“嗯,好看,咱家二丫头和三丫头都好看。”红头绳一扎,看着就很喜庆。
阮桃羞红了脸,阮枣一脸得意,又跑去厨房显摆去了。
“你咋不给自己也收拾一下?”吴婆子看了眼阮梨问道,整天挂着个辫子不好看。
阮梨道:“我就会给自己编辫子。”
吴婆子站起身,双手拍拍衣襟道:“把你的头绳拿来,奶给你梳头。”说完就去洗手了。
阮梨:“……”其实辫子挺好,看着利索,还不容易乱。
盛情难却,阮梨只能乖乖地坐在板凳上,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了吴婆子。
这又是绑又是编的,还把她的刘海修了修,一刻钟才梳好。
吴婆子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道:“嗯,好看,以后就这么梳,你跟着奶学几次就会了。”头发好看,脸也好看,这要是再换上颜色鲜艳的绸缎衣裳,可就比那城里的小姐都漂亮了。
阮桃和阮枣也在旁边说好看。
好不好看,阮梨自己看不到,只觉得头皮火辣辣的,不想再有下一次。
吴婆子催促道:“去水缸里照照看。”
阮梨知道家里没有镜子,家里的女人平时都是拿水缸当镜子用。
阮枣拉着阮梨的手,把她拖到水缸边。水缸就在厨房房檐下,里面有大半缸水。
阮梨弯腰低头。
水中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小脸白净,眉眼清亮。
像前世读初中时的自己,只是头发由马尾辫变成了齐刘海,头顶两个小发髻,肩头垂着两个麻花辫,辫尾各绑着一根蓝色头绳。
阮梨对这个发型很满意,这会儿也不觉得头皮火辣辣了。
阮桃也凑过来看自己。
和水缸一般高的阮枣蹦来蹦去,就是啥也瞧不见,急得大喊:“大姐,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阮梨抱起阮枣,姐妹三人挨挨挤挤凑在一起看着水中的自己。
阮枣边看边喊“我好看,大姐好看,二姐好看。”
阮梨忍不住逗她,“那谁最好看?”
没想到小丫头眼睛骨碌碌一转,大喊一句:“奶最好看。”惹得吴婆子和厨房里的林氏、王氏哄然大笑,王氏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阮梨:“……”你不愧是你娘的女儿,这小嘴巴,比你娘还会哄人。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午饭后,阮梨将面脂装盒,整整齐齐码在屋子里,就等过几天带去县里。
为了防止盒子在运送路上磕伤,阮老头带着两个儿子割了几大捆藤条回来。
三人一起编了七八个大筐和一堆的小筐,小筐能装二十五盒面脂,大筐刚好能装四个小筐,筐里都垫着草垫子。
大筐外边还栓着绳子,可以背着走。
阮梨将面脂装筐,看着蒸馏器发愁。
家里就一个灶台,上面的两口灶都是平时做饭要用到的。蒸馏器一烧火至少要大半日,她不可能为了捣腾花露就耽误一家人吃饭。
阮梨想着,不如就在后院搭个灶台烧算了。后院空间大,想搭几个灶台就搭几个。
她去跟吴婆子商量。
吴婆子一听,二话没说就去后院实地考察了一番,最后选定了东墙根这边的一块菜地。
这里离猪圈、鸡舍和茅房比较远,那边的气味还没飘过来就已经散完了,不会熏到她大孙女。
她把两个儿子喊来,把盘灶头的事告知他们。
就安排二儿子去村长家把石夯锤拿来,再看谁家有建房子剩下的土坯子先借来用一下。
石夯锤是村里人共用的,一直放在村长家,谁家要是打土坯子就去拿,用完了再还回去。
又安排阮进福去挑土挑水来和泥巴。菜地里的土不顶用,没粘性。
吴婆子和阮梨两人拔菜地里长势正好的白菜,拔完再搬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