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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度灵修GHF2024-07-10 17:295,392

   在东郡府东城外三里店村东头有一棵大槐树,硕大的树冠在晚霞辉映下像一蓬镶着金边的墨绿伞。大槐树荫凉下站着一群人,男男女女,七嘴八舌,神神秘秘,说的好不热闹。

   “听说了吗?瞧,那个里的小娘儿们终于熬不住了,昨天晚上跟着关外的马帮一个后生跑了!”一个身子瘦瘦的,脸颊粗糙的中年女人指着一处宅院神秘的说。

   “俺昨晚上就知道,吓死俺了!半夜里就是这个小院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就好像刮来一阵风似的,接着就一道闪光把那棵大槐树照的通亮,“忽悠”一下子就全黑下来。俺听出来街上“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也没敢出去!早上起来知道那个娘们儿的事了,俺还是不相信是真的。”一个男人神秘地说。

   “这么说,也许是那个小娘子被人偷掠走了?城里逸园那个老东西还蒙在鼓里呢!嘻嘻,这下可够这个偷偷嚼嫩草的家伙吃一壶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端着一碗小米粥,撇着嘴说,看着周围的人竖着耳朵听他在讲,就翘起下巴那撮稀疏的山羊胡子,努着嘴,问问这个,瞧瞧那个,故意显出不屑的样子。

   “前天俺还见着阴玉菇领着她儿子听黄半仙说书呢!她还找俺说话,很喜善,就与俺少了生分!俺一个女人家都喜欢的不行,何况男人!只是她那娇生惯养的儿子看着都十几岁了还在人面前要吃娘的奶,看着玉茹羞涩,俺觉着难堪呢!”一个怀里抱着吃奶的孩子的年轻妇女,赶紧凑过来感叹着。

   “放着金屋藏娇的日子不过,傻子才私奔呢!何况是跟着闯关东的马帮,颠沛流离,可够她受罪的!”旁边一位看起来像个车把式的男人说着,一只手握着长鞭,一只手轻轻指捻着脸颊鬓角上长着稀疏的胡须,下巴留着几根长长的花白胡须,,一副看热闹的猥琐的样子。

   “要不是这儿的黄半仙教唆的她,晾她哪里会想到跟人跑?等着吧,有人不会饶了这个爱管闲事的说书的!还有那个柳掌柜,一路货色,也没干好事儿!替他主子养私宅,趁机扣喽不少东西,这下快露馅了吧!走着瞧。”一个中年男人,一看穿着打扮像是城里店铺的掌柜,从背后说了几句,把几个小声说话,却是叽叽喳喳的人吓了一跳。

   “谁说不是!俺小儿子还在城里刘家商号呢,正要转正当分号的店掌柜!老爷子这些年早就低调下来了,做的善事不少,怎么还会出这阵仗?可别闹大了,富人家无小事!”旁边站着的一个老太婆突然意识到什么,嘴里嘀咕着,忧心忡忡的不知想起来什么,忙着低头走路,匆匆离开了。

   “快快,都别说了,散了散了,瞧那边,黄半仙领着的阴玉茹的儿子过来了!看来好戏还在后头呢!”有人悄悄的说着,自己先撤了。

   走来的黄半仙,年纪有五十来岁,看样子年轻时一定长的高高的个子,现在背有点驼了,还是有那么自带的英武劲儿。他一身仙风道骨的打扮,刚毅的脸上虽然一只眼看不见,另一只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眼睛里不揉沙子。

   他看着大树底下的人们看见他和银童走来了,马上就散伙了,顿时警觉起来。他大概猜到这些人站在大槐树下嘀嘀咕咕说什么了,无非是看热闹的心态,不嫌事儿大。

   黄半仙看着身边无辜的小阴童,还不知道娘丢下他跑了,顿时爱怜的拉住了他,拉紧的,故意一脸笑意的说说笑笑走来。

   阴童这孩子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长得白白净净的,胖乎乎的小脸上镶嵌着一个尖尖的翘鼻子,头发有点乱,是自来卷,更显的和本地的小孩有些不同,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黑色的眼珠挺神气地转来转去。

   “孩子,咱先不回你家里了,你娘说她到开封府去了,你姥姥家有点事儿,办完就回来。你先跟着我回家,听几段评书。书里自有颜如玉,还有黄金屋,呵呵,看你的造化了!”黄半仙低头给小男孩说着悄悄话。

   “黄先生,娘不愿领着我回开封府姥爷家,一定是上次我把姥爷的大瓷瓶打碎了!我姥爷客厅那一对大瓷瓶可是老值钱了!”阴童说着,想起那次的闯祸经历还心有余悸,坏坏的偷偷笑着。

   黄半仙看着阴童,想到这个可爱的小男孩,还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孩子,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巨大变故。今后他的人生会是个什么样子,连他这个号称“半仙”的人都不敢设想!顿时心里一时涌起一阵酸楚来。

   记得柳掌柜聊起过阴玉茹和儿子这娘儿俩的故事,他到现在都感觉很是蹊跷。

   在阴玉茹“嫁”给刘光耀,被私藏豢养在三里店村,没多久就临产了。那个夜晚,刘光耀被柳掌柜紧急接到这个家里,听着接生婆在屋里的忙碌,自己站在屋门外,焦急的踱来踱去。听着屋里阴玉茹一阵紧似一阵的嚎叫,撕心裂肺,他有些于心不忍,对柳掌柜嘀咕着,后悔让这个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女人受这份罪。在院子里,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好像都在笑话他当爹了。院落里一棵大槐树上一只夜莺不知道什么惊动了它,一声长鸣,划破了静夜的沉寂,扑棱棱飞走了,树上枝叶,一刹间卷起一阵尘烟。

   这时,紧闭的屋门“吱呀”就打开了一条缝,接生婆探出头来,紧张地瞧着外面,看见刘光耀在,赶紧挥挥手让他进屋来。

   “老爷,您快进来吧,俺都吓死了!”接生婆的双手在惨淡月光的照耀下,血糊糊的,还冒着腥味。刘光耀着实吓了一跳,紧走几步,哪里还管什么禁忌,一步就跨进门去,眼前的情景,让他这么大岁数了,见过世面的也是头一次见。

   阴玉茹在炕上打着滚“嗷嗷”痛苦的嚎叫着,感到了一种生不如死的绝望。刘光耀的眼睛几乎是不忍直视,可又无法离开一刻。

   有一个时辰的折腾,阴玉茹好不容易把孩子生出来,把刘光耀吓得直哆嗦,惊恐不已。接生婆双手托着的明明就是一团血糊糊,黏黏的肉球。透过衣胞里,清晰地看见孩子的头颅和四肢,虽然脐带已经剪开,可孩子一直没有哭出声来,是死是活还在挣扎着。这哪里是个新生儿,简直是个怪胎!

   “老爷,俺是头一次遇到啊,俺不敢动手扯开,还是您来吧!”接生婆颤颤巍巍的要把那个浑圆的黏糊糊的肉球托交给刘光耀。

   “怎么弄?快救孩子啊!”刘光耀哪里还顾得上害怕,而是大声斥责问着接生婆。

   “您,你捅破这个衣胞,看看羊水,孩子还有气没气儿?俺可不担保有什么后果啊!”接生婆也是焦急的用眼睛指使着,就是自己不敢动手。

   刘光耀哪里顾得上考虑什么后果,急转身看到一盆开水,顾不得烫手,伸进去搓了几把,也算是消了消毒,抬起一只手做要撕扯的动作,另一只手托住那个还在蠕动的肉球,也就是一刹那,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功,刘光耀轻轻就“捅破”那个衣胞,“嚓--”,出现一道不易察觉的光。

   “哇哇,哇哇!”孩子瞬间犹如冲出重围,挣脱开牢笼,见到光明,来到人间的那一刻,用响亮的哭声向世人宣告了自己的诞生,自己的与人不同的生命的到来!

   在孩子哭出声来的那一刻,刘光耀和在炕上极度虚弱的阴玉茹眼神对上了。四目相视,有千万怜惜,有万千惆怅,有极其痛苦,都在一个新生命的啼哭声中变得渺小,不值一提! 

   黄半仙记得,当年阴玉茹添了小阴童,刘光耀曾专门让柳掌柜到家里找他说过这个“肉团”的来历,不过当时可是让他卜卦这样奇异的事儿是不是不祥之兆,抑或是上天给他刘光耀一份承受不起的“大礼物”,会折煞他的阳寿。

   他不敢用易经,阴阳命理胡咧咧,倒是联想到阴玉茹和刘光耀这个老头子的相识相恋,冥冥中,分明是异度空间突然出现在现实里的某个转世投胎罢了!

   他的脑际浮现出那个始终萦绕在心头的魔幻,既无法释怀又让他反复的咀嚼其中暗含的玄机在哪儿。

   三年前,那一日傍晚时分,黄半仙在乡野的半道上,不知是自己走村串户帮人算命劳神还是确实走累了,也许还是饿晕了,突然感觉晕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脑瓜子痛疼欲裂,一时唯恐自己摔倒在地上,哪里还顾得上体面和有选择的干净地儿,看见一处高地凹出的有着青草茂密的地方,就势滚了进去。

   就在这时,从远处草丛中慢慢悠悠的跑出一只狐狸,浑身毛色雪白,没一点儿杂毛,犹如一件珍贵而纯洁的披风,两颗乌黑锃亮的眸子正滴溜溜的转动着,如璀璨的星辰,闪烁着智慧和灵动,探寻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毛茸茸的小尾巴高傲地翘起来,在妩媚中掺杂着一种倔强。

   一阵微风吹来,狐狸身上马上散发出一种让人沉醉的香气,迎着黄半仙的脸颊而来,让他顿时沉醉不已。

   “先生,我知您是潜心修行的一位‘通灵者’,我自山西五台山而来,只因追寻我小时候被他救过命的那位善良人,报答恩情,怎奈几十年世事变迁,还以为恩人落魄,平头百姓而已,待我欲与恩人相会相认时,竟知恩人事业有成,家业殷实,太太孩子丰衣足食,在东郡府是个大乡绅!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那只狐狸突然开口说话,而且还是个女人柔美的声音,虽有哀怨,却极力掩盖着内心的失落和惆怅。

   黄半仙一时惊诧不已,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被眼前这只白狐狸却说出人话的异灵者震慑住了,自己何德何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能安排和异灵者相遇,还能与之交流?知晓隔界之间的事。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东郡府的大乡绅有几位我是认识的,像城内逸园的成老板,城北大财主朱老心儿,...”黄半仙还要说下去,却看到那只狐狸呲牙了一下,呼出一口气,卷起一股白雾,吓得他赶紧绷住了嘴。

   “也许我来晚了!万发缘生,皆系缘分。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缘。”那只白狐低垂着头,很沮丧的样子。

   黄半仙听来,心中为之震动,随之又感动不已。这只山西五台山上下来的狐仙一定是惟愿所困,只为报答几十年前的救命之恩!既然她认定我是个‘通灵者’,必是信唐,也是一种有缘,时间和空间都不是距离。

   “不晚!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何况你们因劫难而结缘,注定是上天的安排,命运的使然,一切皆有定数。你既然遇到了我,你若真有未了的前缘,尽力了就选择随缘,我定当不辞辛苦,促成一段美好的尘缘!”黄半仙赶紧表态。

   这一刻,他不知哪里得来的勇气,竟敢大言不惭的给狐仙解缘,劝慰她随缘,还要助她一臂之力!

   “谢谢先生的好意,我明白了,该你遇到的,躲不掉,该你经历的劫,逃不掉。我会再回来的,岁月不欺有缘人!”那只白狐似乎用前爪在脸上抹了几下,不知是泪还是灰尘都被抹去了,一种醒悟顿然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着,慢慢散去。

   黄半仙呆呆地看着白狐瞬间消失在草丛中,无影无踪,惊恐中还要问个明白,却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了远处的村落的烟火和袅袅炊烟,让他无比震撼,摇晃着脑袋也不疼了。

   “难道我刚才过阴了,还是遇到了幻化景物?那只白狐是谁?要寻找的有缘人又是谁?”黄半仙追问着,伸手摸摸面前的平整如初的草丛,没一点儿有白狐来过的痕迹,不禁寒颤不已。

   黄半仙不敢在这荒芜的野地久留,逃也似的回到了家,没敢和唐何人说起,只当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难道这个阴玉茹就是那只白狐转世的化身?刘光耀就是那个白狐要追寻的救过她的有缘人?现在她还和刘光耀有了孩子?还是个肉团?不是一般女人生产的胎儿?”黄半仙不敢想下去,只是心理和身上一阵阵发紧,胳膊上,连脸上都摸到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记得自己对柳掌柜胡乱说了些凡事皆有因果的大道理,至于自己心中感觉玄乎的事情,黄半仙是不会给柳掌柜说明的。他坚信,既然刘光耀这次来“求教”,一定是那只白狐使了什么魔法,反而应验了自己之前给刘光耀的私语忠言。所遇之人,留之遗憾,都是重重经历,都是生命中该出现的,有缘人终是相会。

   后来,黄半仙和柳掌柜因了这个孩子渐渐熟络了,当他们在一起喝着小酒胡咧咧的时候,听柳掌柜聊起来。

   那年,刘光耀偶遇黄半仙,听他的“天机泄露”有所顿悟,离开三里店,刘光耀在回逸园的路上,他凭借着在江湖摸爬滚打的经历,略知道法自然,缘随天意的浅显道理,琢磨着黄半仙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不禁笑出声来。

   “呵呵,老朽不可雕也!本来老子的商业运作纵是机密使然,哪里还有‘艳遇’改变家道?你个黄半仙逗我开心罢了!”刘光耀自言自语,若有所思的说,并扭头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走在自己后面的柳掌柜,似乎怕让这个跟随了半辈子的“大内”窥见了自己的心思。

   柳掌柜听到了刘老爷说的一句“艳遇”,看着他有些失态的样子也没在意,倒是对刘老爷和黄半仙交流的什么不让自己在场有些芥蒂。

   让他既失落又庆幸,失落在于自认为自己是老爷的亲信,却还有什么让老爷提防着,庆幸是,伴君如伴虎,刻刻要小心,老爷,尤其还有他的几个大公子喜怒无常,自己知道东家的事越多越不安全,还是谨言慎行,不要无端揣度老爷的心思,才能保自己周全,安稳度日为好。不过,柳掌柜虽然听着云山雾罩,心里还是暗暗替老爷担心。

   “黄半仙,我不知你的不烂之舌把老爷鼓噪的什么,让老爷神神道道的,还不定以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呢,到时候你吃不了可兜着走!”柳掌柜警告着说,不知是让这个黄半仙难堪,还是故意气气他,矬矬一个穷说书人锐气。

   到如今,东郡府的大乡绅刘光耀的小老婆跟人“私奔”了,不啻是一个炸雷,很快就会在东郡府城里城外传开。

   黄半仙没想到,这回自己可真的摊上大事了,哪里是如柳掌柜之前告诫自己说的“吃不了兜着走”轻轻一说,说不定会给自己惹来灾祸,断了说书的饭碗,要了身家性命!

   他开始怀疑自己那个奇异的“梦境”是不是假的,是自己看的《聊斋志异》魔怔了,臆造出刘光耀和这个阴玉茹一段转世因缘,没想到会惹火烧身!

   假如阴玉茹是个狐仙,本应报答刘光耀的救命之恩,不会为了进不了逸园而弃他而去,她的志向是为了帮助刘光耀成就大业,哪里会半途而废?这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仙家做出的不耻之举。假如阴玉茹真是个钟情于刘光耀,崇拜他的为人和英雄本色的女子,更不会为了争宠,着眼于刘家的财产而不得,负气而离他而去,那不是一个从舵主大家庭出身背景,而且有关公气概的女人做出的失德之为。假如阴玉茹真爱她的孩子,就不会忍心割爱,丢弃儿子于不顾,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私情而亡命天涯。

   黄半仙百思不得以解,现在只得为了这个已经没了娘的孩子担负起一份对狐仙的“承诺”,帮他度过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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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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