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十年,老皇帝贪图享乐,酒池肉林。二皇子宋年斯趁机起兵谋反,一时间,都城扬州城里血流成河,尸骨遍地,当二皇子自以为能登上大宝之时,五皇子宋年郢与彼时兵部侍郎祝辞里应外合,趁机反杀。祝辞不仅助五皇子登上帝位,还联合起来血洗了朝堂。五皇子登上帝位以后,改年号为周,迁都虞州。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皇帝亲自来到二皇子府。看着满府的白缎,他脚下未停,随着太监总管王福的一声高喊:“陛下驾到~”所有哭喊的人瞬间停了下来,都朝向门口的人跪拜了下去。皇帝连忙搀起面前的人:“二嫂嫂不必多礼。”虽是如此做派,却并未得到一个好脸色,他也不恼,只是连连叹息:“二嫂嫂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虽然二哥谋反乃是大罪,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即使被贬为庶人朕也允他以皇子身份下葬,也算对他不薄了吧,可你对朕为什么仍是一腔恨意啊?“
闻言二皇子妃嗤笑一声:“呵,看来您真是个贤德的君主,但是我就不明白了,贤德的君主会强迫兄长的妻子吗?”看着一身素净的女人,皇帝眯了眯眼,还是劝道:“嫂嫂不知,朕早已倾慕嫂嫂已久,如今二皇子府不再,朕心疼嫂嫂年轻守寡,只想把嫂嫂接近宫里细细养着,让嫂嫂过上好日子罢了,怎么这也有错?”二皇子妃向前走了两步,正当皇帝以为她要投入自己的怀抱时,一个巴掌打了下去:“呸,强占人妻还如此巧言令色,不知羞耻,道德沦丧,大盛有你这种皇帝,早晚会亡国的!”
皇帝用舌头顶了顶自己被打那面脸的腮帮子,瘆人的笑了两声:“嫂嫂涂的什么粉脂,那巴掌扇过来,还是香的~不过嫂嫂这么喜欢二哥,一定不舍得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走吧?不如去陪他好了?”说完抽过旁边侍卫的刀,眨眼间,一条生命便消失在天地之间。而后他又蹲下来,对着地上的尸体道:“嫂嫂说错了,如今,是大周的天下了~”接着看向周边吓坏抱成一团的二皇子府的众人,说:“还有谁想陪着那逆贼一起去的?”众人互相看了看,接着一个侍妾打扮的女子恨恨的盯着新帝,高喊:”王爷!别丢下我!"接着一头撞向棺木。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长得也算娇俏,还没等皇帝看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就用脑袋在棺木上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皇帝见真的有人敢去送死,脸黑了个彻底,他压低声音道:“还有谁想一起去送死的?”刚说完,紧接着就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也恨恨的盯着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说完也用脑袋去撞向棺木。接着更多人站了起来,恨恨地看着他,都一言不语,却都用脑袋狠狠的撞向棺木。
霎时间,那棺木好像被血色的花包围了一样,这场面,既瘆人又可怖,让皇帝无端的想起一种只能种在黄泉上的花—彼岸花。此时再看棺木,就好像被这些血色拱卫着,生出了几分神圣感。皇帝不知是气的还是惊惧,浑身都在发抖。接着,他问身边的小太监:“你知道怎么说吧?”那小太监马上低头恭敬道:“二皇子妃愿为逆贼殉葬,陛下亲自劝阻,一时不察,被她抓住了时机火烧了二皇子府,整府一起化为灰烬。”皇帝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王福见此,一甩浮尘:“摆驾回宫~”
皇帝那边吃了瘪,兵部侍郎府这边可是喜气洋洋。自从造反成功之后,皇帝封祝辞为右丞相,这府上的牌匾还没换下来,他的夫人便为他诞下一女,正要摆宴庆贺,便听说皇帝也晓得了此事,命他进宫一趟。他只好和妻子别离,收拾收拾准备进宫。正当他走出大门口时,便听屋内一阵喧哗,便紧急回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冲他面门而来,交了两手他一避让被黑衣人钻了空子溜走了。他再一回神,只见奶娘产婆等人俱是护在床边,余惊未消。而他的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见他走到床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孩子,我的孩子。。。”
细问才知道,刚才那个黑衣人原本打算去刺杀他,可是他已经出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下手,但他的夫人才生产完虚弱的很,可是周边的丫鬟婆子太多了,虽未伤到夫人分毫,但见床边有个啼哭的婴儿,便挟持着离开了。祝辞听到如此慌忙让人追查黑衣人的下落,再接着安慰夫人:“卿卿莫哭,我一定会找回我们的孩子的。原本该是我受这一劫,没想到被卿卿挡去了,卿卿放心,孩子会没事的。”才哄好夫人,祝辞又要马不停蹄地去皇宫应付皇帝。
马车才行至皇宫门口,祝辞刚一下车,就看见了家里骑马赶过来的小厮小久。看到丞相还没进宫,小久立马下马向祝辞作揖:“丞相。”祝辞立马免了这礼节,忧心忡忡地问:“可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小久解释道:“是夫人让我来的,夫人说新帝登基,百废待兴,陛下本就忙累的很,此时还不要与陛下说孩子之事,若是问起,便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言毕,又凑到祝辞耳边小声说:“若是陛下说要看孩子,也不用推辞,夫人在娘家找了一个男婴,若是小姐找回来,就当龙凤胎养着,若是没有找回来,这个孩子还能当个慰藉。”祝辞蹩着眉头,问:“这时是夫人的原话?”小久点头称是。
思考了一会儿,祝辞松开眉头,叹息一声:“就这样吧,若是找不回来,就是那孩子没那个命了。”他让小久回家回话,说自己同意这么做,而后向宫内走去。两位奉命等着他的婢女带着他向金銮殿走去。刚到金銮殿,祝辞立马行礼,被皇帝拦下,接着笑着问祝辞:“听说你家夫人生了?现下如何?”祝辞答道:“回陛下,母子平安。”皇帝挑眉:“哦?儿子?”祝辞敛下眉眼:“是。”皇帝笑的更开心了:“儿子好,儿子好啊,丞相府后继有人,此乃一喜,丞相升官,此乃二喜,祝卿可谓是双喜临门啊。”说完还重重拍了祝辞的肩膀。接着想起来了什么:“可取名字了?”“回陛下,未曾。”
“那朕给他赐名,如何?”说完不等祝辞回答,又思索起来:“不若唤绍淮如何?取千里长淮,顶天立地之意。也愿他能撑起你祝家的门楣。”祝辞蹩着眉:“陛下,绍乃是如今两位皇子的字辈,臣之子用这个字,怕是不妥。。。”还未说完,便被皇帝打断:“诶,你与朕之间,还要如此客气吗?朕本来还想着,要是个姑娘,就封为郡主,封号朕都想好了。而且你儿子,就是朕的儿子,此事无需多言,再说,这孩子长大以后绝对像祝卿,等长大后,又是一个风华绝代的才子啊。”祝辞只好低头谢恩。
等祝辞离开殿内,直至一点都看不见的时候,皇帝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他自言自语:“呵,竟然是个儿子,果然,那个女孩儿就是来迷惑朕的。不过她也真是命大,能把孩子生下来。”王福走到跟前低声问:“陛下,那个女孩儿,要不要。。。”他手放在脖子上,一划。“诶~朕是个仁慈的君主,就把她扔到河里去吧,生死由命,这样也不能算朕的业障。”回想起那烧了三天的二皇子府和开满血花的棺材,他就感觉身后犯凉,最近老是梦见它们,让本不信佛的皇帝都觉得应该做场法事镇压一下那些东西了。所以现在杀生之前也多少犹豫几分。
“你说,就那一夜,没想到还真怀上了,朕有那么厉害吗?还是个儿子,呵~”皇帝在这说着,也不期望有人回复,王福也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罢了,不就是个孩子吗?还是儿子呢,好歹是个儿子啊~”皇帝背着手,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宫走去,王福默默的跟在身后。
这边祝辞刚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书房,谁也不见,不一会儿摔东西的声音传来。到明月高悬的时候,书房的门才被打开,往日那温和的眸子里全是红血丝,眼眶红的好像鲜血,那平时一丝不苟的衣衫如今全乱着。他一言不发的往主院里走去,一直跟着他的小久看他不对劲,刚想劝住他,没想到被祝辞一巴掌推远,小久立马找了几个下人,半求半拉着祝辞:“大人,您这怎么了,这是谁气着您了?这您看都这么晚了,您用膳了吗?奴才去给小厨房说一声?大人,主院都歇了,要不咱今晚上去柳姨娘院里歇着?”眼看着祝辞马上要闯到主院里了,小久挡在祝辞身前,噗通一声跪下,拽着祝辞的衣摆:“爷,咱有什么事明天说行吗?老太太也歇了,夫人刚生产完还没缓过劲呢,要不咱先歇着行吗?算小久求您了,您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祝辞总算停住了脚步,他双手攥成拳,闭上了双眼,急促地呼吸着,忽然喉咙里一阵腥甜,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晃了晃身形,被小久搀扶着,扶回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