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低着头，用余光去瞥他的手。
“收尾的地方，在前面……”她小声道。
谢玄之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将手移到前方。
荒郊野外的，还有这萤虫照着，他心里多少有些……莫名的慎重。
白布条散下，盈盈的光照着，萧令月似是也觉得害羞了一般，倾身朝着他贴去，朱唇与他碰触，小舌慢慢地深入。
谢玄之的手搂上她的腰肢，手贴在羊脂一般的肌肤上，他不禁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心中的犹疑，也似是忽然被抽空了一般。
“身上也有茅草絮，也应当清洗清洗……”
汗水混杂在溪水中，长久地晃荡。
直到天夜将白……
萧令月醒来时，已经传好了衣裳，躺在简陋的茅庐中。
衣裳已经被清洗过用篝火烘干，隐隐还带着些皂角的香味。
谢玄之侧躺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一只手，轻轻啃咬着她的骨节。
见她醒来，他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
“昨夜辛苦，不必醒那么早的。可是睡得不舒服？”
萧令月伸了个懒腰，又打起了哈欠，“这地上睡着，是有些硬。”
“某去劈竹子，编个竹席，下面再铺些稻草，应当会好些。”
他说着，便要起来，却被萧令月给拦住了。
“你先陪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我陪你到竹林去砍竹子。”
她枕着他的胳膊，嘴角带着笑意。
谢玄之俯下身，抚摸着萧令月的脸庞，捋开她脸上的碎发。
“那就再躺一会儿。一会儿你在旁边看着就是了，竹子劈开有许多竹刺，别被伤着了。”
萧令月往他怀中钻了钻，“那我能做什么呢？”
“你陪着我就好了。”
“我要做事。”萧令月强调道，她又觉得自己语气似是太生硬了，于是又软软地加了句，“我也想帮忙。”
她已经不要做公主了，要做王，要是待在谢玄之身边，又什么都谢玄之去做，那么她一定会有懈怠感。所以她万万不能懈怠下来，身体和心都是。
谢玄之想了想，问她，“那你想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比如……砍竹子。”
“用刀具危险。”
“我若是砍个竹子都怕刀具危险，上战场前不如直接自己吊死算了。”
谢玄之无话可说，只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好吧，一会儿我教你，砍竹子也是有砍竹子的技巧的。”
萧令月见他松口，抱紧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两人躺了半个时辰，便起身去竹林处砍竹子。
谢玄之手上只有一把砍柴的柴刀，萧令月应该接过这活儿，他便只能教会她，叮嘱她小心后，便去准备中午的吃食。
正好有新鲜的竹筒，他抓了些田鸡，打理后放在了竹筒里，灌上了大米和水，封好，做成了竹筒饭。
“野外没有调料， 也只能将就这样吃了。”
他们是来守孝的，一般来说，守孝便只能吃粮食谷物和蔬菜。连盐都是不能用的。
萧令月自然没有抱期待，他原先就做好了只能吃白米的准备，没想到里面还藏着田鸡肉，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随后，她又收了笑容，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谢玄之，小声问，“不怕被人说不孝了？”
“你费了那么多体力，我要是一点肉食都不会给你吃，那可真的太不是人了。”
说完，他还凑近了萧令月，小声道，“
我没有把田鸡放完，留了三只当饵，布了个陷阱，我看水里有虾，晚上咱们吃虾。”
萧令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耶，要是你这时候还能弄点盐来就好了。”
谢玄之摇了摇头，“陈郡不比西南，盐都是从东南运来的，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谢玄之虽然这样说着，可下午说着去收龙虾，人又不知道去哪儿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不少奇奇怪怪的草木。
“盐是没有的，但是虾本身有甘咸味，也不会吃起来没味道。”
他架起了篝火，把打理好的虾放进了竹筒里，又加了上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草木。
“这个是香蓼，这个是刺芫荽，还有这个，山花椒，等煮好了再放这个，留兰香。滋味应该也不错。如今只能找到这些了。”
萧令月惊讶地张大了嘴，“这竟然都能被你做出花来？”
两人就在竹林边就着篝火用了晚膳。
萧令月吃得心满意足，厌足后才叹着气道，“你给我做的东西那么好吃，可是我都还没有砍到可以编一张竹席的竹子。要是你来的话肯定早就砍完了。”
她本就是女子，力气要比谢玄之小许多。
“某可不会帮你。”谢玄之用树枝拨弄着篝火，平静地说道，“明天便能砍完了，今日也只能委屈委屈，睡泥地了。”
萧令月听到他这样的回应，心中是满足的。
她说出来时其实有些害怕，害怕谢玄之说会帮她，怕他做的比自己好，那么她所努力的一切，便像是个逞强的孩子一样可笑了。
“好，我明天会接着努力的。”萧令月为自己打了打气，又邀功道，“你看，虽然我砍得慢了些，但是我都砍得很整齐，明日你劈开也肯定很好劈的。”
“只有一把柴刀，你来劈。”谢玄之平静地说道。
“这也我来？”萧令月指了指自己。
“是你说要做我做的事，所以当然应该你来，明日某继续给令月做饭，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某，若是有条件，某尽力去打。”
萧令月低下头，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只能认了。
“那我要吃肉多一些的。”
“野兔可以么？”
她撅了噘嘴，想到了一个有些难弄来的食物，“想吃鹿肉，炙烤的鹿肉，可好吃了。以前在宫里吃过。不用调料就很好吃。”
谢玄之看出了她是故意在为难自己，却还是真的考虑了一番，“没带武器，到时候真碰上，就不知是咱们吃野鹿，还是野鹿吃某了。”
“鹿吃菜料，才不会吃人。”
“可是鹿角是能撞死人的。”谢玄之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