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吓得啊了一声，翻身便落下了龙椅。
萧明祎也一副神色慌乱的样子，连气息都睡乱的。
“阿姊，你怎么来了？都不让人通报一声。”
“臣姊原先没想要打扰陛下精进，便想等陛下忙完。却没料到……”萧令月怒视着丽妃，“御书房乃重地，是陛下允她进来，允她在这里调情的？”
萧明祎皱着眉头，想要解释，却又没话能辩驳。
此举不妥，他是知晓的。他原本只是想要应付萧令月，每天抽点时间待在御书房内，往日其实都是她一个人，但今日丽妃来找他了。昨天宫宴结束他去找她怎么也哄不好，今天她主动来了，萧明祎自然是要见的。
见到喜欢的人，不知不觉就这样了，没了分寸。
丽妃知道就算萧令月看不顺眼他们这种事，要责罚也不会落到萧明祎的身上，最后只能落在自己这个嫔妃身上，于是壮着胆子，想要先她一步，将她一军。
“妾身见过长公主殿下，不过妾身好歹是陛下准允了，才进这御书房的，长公主殿下此般，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擅闯？”
萧令月微微眯起了眼，声线阴沉，“我乃先帝钦封的镇国长公主，有监国之权，如今陛下还未亲政，自需有人辅佐，我如何来不得？顶多算是个礼数不周，如何，你要治我的罪？”
丽妃冷笑了一声，“妾身自然是不敢的，可听长公主殿下这语气，好似都没把陛下放在眼里，还敢来责问陛下，您就真没瞧见，陛下有些怕您？”
萧令月将目光转到了萧明祎身上，萧明祎一脸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下丽妃。
“好了，你们俩别吵了，丽妃，你先下去，阿姊来找朕肯定是有正事要和朕谈。”
丽妃双手握住萧明祎的胳膊，撒着娇，“陛下，臣妾舍不得您……”
“好了，先下去，把门带上。”
丽妃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陛下先前答应臣妾的赏赐……”
“爵位之事容后再议，至于前面说的那些，朕都允了。”
“臣妾谢过陛下。”
丽妃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整个人开开心心地走了，路过萧令月身边时，还刻意冷了下脸。
“阿姊，坐吧。”萧明祎指了指身前的椅子，“不知阿姊前来是为何事？”
萧令月坐下，没先谈正事，而是问他，“先前陛下答应丽妃什么了？”
“只是一些小东西，朕贵为天子，不会连赏赐妃嫔的权力也没有吧？”
“陛下自然有这权力，臣姊再次斗胆请问，陛下赏了丽妃些什么？因何名头？”
“只不过是丝绸二十万匹，大米五十万石，还有些金银珠宝，都是赏给丽妃家里人的。她自个儿没拿。”
萧明祎还在为丽妃说话。
他甚至没有半点觉得不妥，只觉得这些都是“小东西”。
“陛下每日折子也是要看的，各地饥荒的事，陛下可知道？”
“知道，朕已经让他们各自去借调了。”
各自二字，表明了发生饥荒的地方，不止一处。
“从哪里调度？”
“当然是从粮食富余的地方调度。”
“何处富余？”
“这……朕哪儿知道！总不能事事都要朕这个天子来厘清吧？下面的人是做什么吃饭的？”
萧令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我大梁产粮以山南山北两郡为主，其余郡县往年都到从这两郡买粮。两县原先承担了青州的军粮，能余下的也不多了如今青州战事虽然结束，但是山南郡遭逢大水，万计良田成泽国，山北为支援山南郡灾民，也将余粮调出。陛下以为其他发生饥荒的郡县还能从哪里调到粮食？如今市面上又有人大肆收购粮食，不知有何居心。饥荒至，百姓们只能盼望着朝廷派粮赈灾，五十万石大米在陛下眼中却只是哄好妃嫔的小玩意儿？”
萧令月气得发抖，她只觉得大梁的未来真是一眼就望得到头。
萧明祎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既然有人在收粮，定是那些奸诈商户想要趁着灾年抬高粮价，这些人就是不该惯着，朕写一纸诏书让各地郡守县守去将他们查了，百姓不就有吃的了吗？阿姊你又何苦来打朕的主意？”
萧令月握紧了手，语气更加严厉起来，“陛下！你是万方的陛下，怎么可以视百姓赋税为私产？”
若不是顾忌君臣之仪，她甚至想抽萧明祎一个嘴巴。
就在这时，外面的大太监传话了。
“陛下，宰相谢玄之求见。”
萧明祎看向了萧令月，“是阿姊让姊兄来的？何不一起来？”
他的眼中，带着几分警惕。
萧令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臣姊未有。”
萧明祎扬了扬袖袍，将身子往后一靠，“让他进来吧，朕想看看，姊兄是不是也想来教训教训朕？”
谢玄之入了御书房，朝着萧明祎恭敬地行过了礼。
“姊兄身体好些了么？昨日朕都没来得及问。”
“托陛下的福，臣好多了，只是郎中说还需再调理几日，每日都喝着汤药。”
“那今日姊兄来此是为了什么？怕阿姊一个人训朕不够，来帮腔的？”
萧令月看向了谢玄之，先前他明明说不跟来的，如今怎么又……
“陛下说笑了。”谢玄之拿出一件斗篷，递给了萧令月，“先前公主走得急，如今天寒了，臣担心公主会着凉，所以特地来给公主送件斗篷，也不知公主和陛下是在谈那么严肃的事。”
萧令月握着谢玄之递来的斗篷，她从马车到室内，其实并不会觉得冷。
“原是如此。”萧明祎正好找到了借题发挥的地方，“在朕看来，姊兄对阿姊可真是情真意切，姊兄带病都要来给阿姊送斗篷，怕阿姊着凉了，不知阿姊感受到了么？”
萧令月低着头，她能怎么说，当着萧明祎的面和谢玄之撕破脸吗？那么真是兹事体大。
见她不说话，谢玄之主动握住了萧令月的手。
“臣与公主夫妻已近四载，臣之心意，公主自是最为明白的。”
萧明祎狠狠点头，“这就对了嘛，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千方百计地将好的都给她呀，再说了，那五十万石大米丽妃娘家肯定也吃不完，放久了就变成了陈米，肯定是会有人吃的。在大梁的便是我大梁百姓，朕也算是赈济百姓。”
谢玄之的眸光流转。
原来他们是为这事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