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妈给你俩洗葡萄吃
简而言之2022-08-13 20:002,222

  “孙姐,您先坐。”郑志远说完这句,就忙自己的去了。

  孙庆美坐在他办公桌的前头,本来就心虚,又被不断进出的人各种审视打量,越发地如坐针毡。

  郑志远足足晾了她三个多钟头,直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俩人,这才合上文件,跟孙庆美说了第二句话。

  “孙姐啊,现在厂里是个人就知道你差点把伍霜萍逼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误会,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啊,郑主任!”孙庆美一听就蹦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差点把椅子都掀翻了。

  “我就是觉得上半年咱们车间那个‘先进个人’,评她没评我,心里不大痛快。”

  她越说声儿越小,明显底气不足,“就稍微多说了那么两句,谁知道她反应那么大啊,寻死觅活地吓唬人!”

  “孙姐,你为什么没评上‘先进’,自己心里没数吗?但凡你嚼舌头根子的那点精神头,拿出一半,用在工作上,你早两年就成‘先进’了。”

  郑志远说着抽出档案,翻开指给孙庆美看,“你看看你这一年出了多少残次品?”

  他说着哗哗又往后翻了好几页,“你再看看人家伍霜萍,100%的合格率,甭说咱们车间了,咱们厂都是独一份!瞧见了?这回服气了?”

  孙庆美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你还到处说陈萧是我的闺女是吧?”郑志远说罢突兀地笑了两声,“我倒是想给她当爹呢!”

  孙庆美听郑志远这么说,心里当即咯噔一下,她一直以为郑志远对伍霜萍早就没意思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现在关于你的处理办法,厂里主要是征求我的意见。说实话孙姐,我想让你从我这儿滚蛋,再回一车间。”

  郑志远往椅子上一瘫,仰着下巴俯视吓傻了的孙庆美,“自从咱们车间拿了‘市劳模集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呢!我这一年过得那真是如履薄冰啊,这好容易熬到头了,结果临到年关了,你就这么给我上眼药,是吧?”

  “郑主任,我绝对不是冲您,我……我就是一时糊涂啊!”孙庆美吓得嘴唇哆嗦膝盖软。

  一车间是被服二厂唯一的纺织车间,又累又吵,孙庆美在那儿干了5年的细纱挡车工,耳朵跟心脏都出了问题。她又是送礼又是求人,废了好大工夫,才调到三车间,就是打死她,她也不回去。

  “我姑且信你这回。既然这样,那只要伍霜萍不追究,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觉得呢?”

  “我听您的,我都听您的。”

  第二天一大早,孙庆美就拎着一大兜子水果来看伍霜萍。

  “霜萍,你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吧?”

  伍霜萍住的是一楼的单人宿舍,一共也就10平米不到,家里也没多少家具,拢共就一张高低床、一个矮衣柜、一张折叠桌,外加一架缝纫机。

  不过收拾得异常整洁,连不平整的水泥地都是洒水扫的,一点浮灰都没有。

  伍霜萍正病恹恹地躺在高低床的下铺,她闭着眼,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有血渗了出来,孙庆美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霜萍?”孙庆美又喊了一声,伍霜萍根本不理她。

  孙庆美只好把水果放在桌上,硬着头皮继续自说自话。

  “姐是一时糊涂,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姐也是真没法子了,我男人不争气,公婆也是病的病、瘫的瘫,一点忙也帮不上,现在儿子也大了,家里实在是住不下了。其实,我也不想争,多难看啊,你说是不是?可为了孩子,我不得不争啊!”

  孙庆美的话真假掺半,她边说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努力挤了点眼泪,说话也带上了哭腔,还故意用掌根大幅度地擦着泪,这一通操作下来,伍霜萍果然有了反应。

  “其实我也是,姐你不知道,我这几年受了多少委屈。”伍霜萍睁眼看向孙庆美,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孙庆美赶忙掏出手绢,给她擦泪,可那手绢皱巴巴的一团,还一股子怪味,伍霜萍难掩嫌恶地直往后躲。

  “你这伤不要紧吧?”孙庆美试探地问。

  “姐,你放心,这是我自己撞的,跟你没关系。”伍霜萍气若游丝地说。

  孙庆美就等她这句话呢!

  “哎哟,霜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那什么,要不你先歇着,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你了。”

  孙庆美兴高采烈地一出门,差点跟个刚到她大腿高的漂亮小丫头撞了个满怀。

  那小丫头长得跟个白瓷娃娃似的,正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大米汤准备进屋。

  她后头还跟着个更小的,更小的那个揪着姐姐的衣角,路还走不大稳,晃晃悠悠地跟只小企鹅似的。

  孙庆美路过她的时候,那丫头瞪着双宛如羊羔般的黑亮眼珠,歪头看她,突然冲她咧嘴一乐,孙庆美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她看着那俩丫头进屋,突然意识到自己那瞎话编得有多离谱,就郑志远那单眼皮,跟这俩丫头的大双眼皮,根本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妈,这兜里有苹果,还有葡萄!好多葡萄!”陈淼一打开那网兜,就兴奋地直喊。

  “你小点声,个小馋猫。”

  伍霜萍也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把头上的绷带都给弄歪了。

  她的额头其实就撞破了点皮,刚送到卫生所,血就不流了,可她还是让赵大夫缠了好几圈绷带,至于绷带上的血,是她回家自己挤的红药水。

  伍霜萍纯粹就是为了吓唬孙庆美,顺便杀鸡给猴看。

  “那人走远了没?”

  “走远了,都出咱们家属院大门了。”陈淼趴在窗边,从窗帘缝里往外瞧。

  “那行,妈给你俩洗葡萄吃!”

  伍霜萍的那点工资也就刚刚够她们娘仨的日常开支,一年里头起码三四个月还得靠借钱度日,水果自然是舍不得买。

  就算偶尔开次“洋荤”,买的也都是最便宜的苹果或者是小毛桃。

  算起来,这葡萄有小一年都没吃过了。

  别说俩孩子,就连伍霜萍自己都有点馋得慌。

  她把那两串葡萄用食盐认真搓洗了两遍,正找东西盛呢,陈淼已经端着搪瓷盆凑了过来,“妈,放这儿!”

  “嘶,好酸啊!”葡萄刚放盆里,陈淼就揪了一颗吃,结果给酸得小脸儿皱成一团。

  “这么酸啊?”伍霜萍也跟着吃了一颗,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是够酸的,不过挺好吃的,是吧?”

  “嗯,好吃!”陈淼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酸得眉头都扭成了毛毛虫,却还在用力点头。

继续阅读:18.最讨厌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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