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昭凤眼微抬眼底一片冰凉,任凭温如霜像只蝴蝶似的在他身边起舞,也未见他动分毫。
倒是他身边的另外几名男子,眼神迷离已然是丢了魂魄。
温如霜嘴角微勾,一个转身跳到屏风面前, 素手微抬珍珠面帘滚落在地,一张绝美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座下所有人,除了安若昭之外,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太美了。”
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温如霜拉开安若昭怀中的女子,顺势趴在他胸口道:“安世子为何不肯抬头看我一眼?”
旁边的男子取笑道:“花魁娘子还不知道咱们安世子四大皆空?”
温如霜勾住安若昭的脖子道:“安世子若是睁开眼睛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安若昭深邃的目光落在温如霜千娇百媚的脸上:“确实美人。”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酒有点凉。
温如霜笑了笑心道:“看到就好,你可千万别忘了,半个月后掀开盖头,发现自己老婆还在青楼兼职,我就不信你还愿意看我一眼。”
“娘子也别总是围着世子转,好歹也给我们几个敬一杯美人酒呀不是?”
温如霜莞尔一笑端起酒杯道:“倒是我招呼不周了。”
说着温如霜便要从安若昭身上起来,腰间裸露的肌肤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安若昭的大手此刻轻按在她的腰上,令她起不得身。
温如霜朝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安若昭没有回应她,只是端起酒杯对旁边的男人道:“我敬你。”
“啊~”几个男人耐人寻味的叹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容暧昧地将酒一饮而尽 。
“好啊你!现在是翻脸不惹人了?老娘辛辛苦苦培养你,你转头却跟这穷鬼厮混?”
老鸨的咒骂声从底下传上来,众人走到外面凭栏望去,只见大堂之上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灰蓝色儒衣的读书人,怀里靠着一抹绯色,杜十娘面色惨白表情凄苦。
“妈妈。”
“妈妈都是为你好,你就听我的话回来,跟着这个穷书生,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衣衫素朴的读书人只一个劲地低着头不吭一声。
杜十娘走上前,惨白的面容如风雪中的梅花:“妈妈,我不会再回倚翠阁,今日我来,是来赎身的。”
老鸨双手叉腰哦,嘲讽一般地将李甲从头扫到尾:“赎身?就凭他?”
杜十娘移出一步,挡住了老鸨伤人的目光:“金山银山又能怎样,无依无靠十娘又能去那里?如今十娘有了依靠,便要自赎自身离开倚翠阁。”
老鸨一时愣住,半晌她摇摇头笑得颇为沧桑:“好,真好,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呐。十娘,你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弱柳风姿的面容上闪出几道严霜刀剑:“十娘不悔。”
“好,我也不强留你,妈妈我三百两银子买你回来,栽培十年那就翻个十倍,你看如何?”
那书生抬起头几分震惊闪过,灯光下,倒是见他面容生得白净俊俏。
温如霜冷哼一声:“负心渣男,呸。”
安若昭转过头看她一眼,温如霜对上他的目光,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杜十娘跟那书生离开后,众人也就散去别,回到雅间内几个人方才反应过来。
“刚才那人是花魁娘子?那姑娘你是?”
温如霜坐在安若昭的位置上嫣然一笑:“日后各位自会知道,左图南!”温如霜拍拍手,身后的窗户忽然打开,左图南跳进屋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温如霜离开了倚翠阁。
众人跑到窗边望着温如霜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天边。
“这……这是神仙吧?”
“此女只应天上有啊。”
转过头来望着安若昭依旧岿然不动坐在位子上喝茶:“仙人乘风归去,怎得若昭兄就 不觉遗憾?”
“欢场过客得失随喜,比起那女子,我倒更关心小将军你的安危。”
“我?”
黑皮肤长得浓眉大眼的青年疑惑地指着自己:“我能有何事?”
“西北边陲互市地问题,小将军已经解决了?”
青年的脸蓦地黑沉,他十分疲累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的人摇摇头道:“那里有这么容易。”
左图南气急败坏地把温如霜塞回房间:“你居然把面帘脱了?你怎么能把面帘脱了,你就不怕新婚当夜,安世子一掌打死你吗?”
温如霜毫不在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故意脱的,你就放心吧,安若昭是绝对不会对我下手的。”
“这等奇耻大辱,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他不会对你下手?”
温如霜眼前闪过林风说这话时的样子,她摇摇头心里暗自奇怪,今天怎么一直想起这家伙。
“因为有人告诉过我。”
“算了,我不管你了,不,我也不敢管你,总之姑奶奶你只要能在侯府好好待三年,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可以,不错,你终于想开了。”
左图南摇摇头,捂着胸口老半天缓不过气来。
半个月后,清晨的薄雾被连串的鞭炮轰散,粉色的碎屑铺在地上足有一指厚,踩在上面像踩在雪上一样松软。
“芍药,扶我起来。”温如霜娇声娇气颇为做作地抬起手,旁边的左图南一脸怨气地伸出手走上前来扶温如霜起身。
左图南一走动,身上的耳环步摇叮当乱晃,温如霜唉声叹气道:“芍药啊,你这样是没有前途的,。”
“我……我刀呢?”
“你冷静一点,杀人犯法。”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光可鉴人的铜镜内,玉人俊容点绛唇,双目灵动生机勃勃。她翻了个白眼:“打住,打住。”
“公主您怎么了?”
“喜娘来,你跟我念。”
“啊?哦,好。”
“一梳富贵荣华。”
“哦,富贵荣华。”
“二梳一本万利。”
“二,啊?一本万利。”
“跟着念,跟着念。”
喜娘忙点头。
“三梳升官发财。”
一声鞭炮炸响,唢呐吹的百鸟朝凤撞击人的魂灵,凌晨早起的疲惫一扫而空,温如霜身着凤冠霞帔,踩着红地毯走出门来。
门外太阳西沉,已然是近黄昏,落日余晖洒在大红的喜袍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厚重的轿帘轻易不动,温如霜用金色东珠缀顶的绣鞋一下一下地踢帘门。
行到半路,她偷偷拉开帘子,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轿子前,挺拔的身姿在落日的余晖中竟然令人觉得有些许的壮美。
温如霜眼眶微酸,想自己二十来岁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就要嫁人了。
嫁个老公还是会嫖娼的,越想越难受,眼泪跟珍珠似的往下掉。
轿子进皇城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因为是两国和亲所以婚礼在宫中举行。
婚礼很盛大,老百姓们没有进婚礼现场去看,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场婚礼的隆重与花费不菲。
因为从这场婚礼开始的往后三天之中,整个皇城都浸润在那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暗香之中。
人言一两黄金一两香,光是这香,就足以说明这场婚礼的奢华。
婚礼如何,对于全程蒙头的温如霜来说没有任何的记忆点,许多年后,当她再次想起这场婚礼时,那些浮华都如烟云,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成亲那天晚上安若昭和她打完架后,略显笨拙地帮她卸妆的样子。
房门推开,安若昭斜靠在门廊上,十分平静地看着已经自行除去凤冠霞帔,并且毫无形象地坐在桌前大快朵颐的温如霜。
温如霜吞下最后一口食物喝口水顺了顺道:“我可以解释。”
安若昭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俊美的面容配上这笑容,仿佛春日暖阳。
“不必解释。”他走到身前缓缓弯下腰。
温如霜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两人目光交接空气中的暧昧气息迅速升温。
安若昭抬手轻触她嘴角,一股触电的感觉在温如霜脑后炸开。
“沾到了。”
“啊?”
温如霜目光落到安若昭手上白色的糕点残渣上。
“咳咳,谢谢。”
“时候不早,吃完早点歇息吧。”说完,安若昭朝床边走去。
温如霜皱眉心道:“他难道没认出我来吗?这反应,不应该啊?不管了,还是先保住床要紧。”
“等等,你等等,你睡床那我睡那里?”
“一起睡床。”安若昭回答得干脆利落。
“不行,你要是和我一起睡觉,那我岂不是要生宝宝了,我还不想生宝宝,所以你不能跟我一起睡床。”
安若昭看着温如霜一脸严肃的模样,本来木着的一张脸此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谁同你讲睡一张床就会生宝宝的?”
温如霜想了想,前世她忙着管理武馆,这些知识还是当年她上小学,问她老妈自己从那里来的时候得来的。
“我……我娘告诉我的。”温如霜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你娘有没有告诉你另外一种生宝宝的方法?”
“什么?”
“趁新娘子睡着了,把小孩从你脚底心塞进去。那样也能生宝宝。”
“你……你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