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如果下一次我再穿回去，只要我不睡，就暂时不会穿回来，不管我在现实世界停留多久，在这里，也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对吗？”
陆云颇为赞赏地看着她，“对，就是这样。你倒是聪明，一点就通。”
“不睡觉很容易做到啊。”寒意耸耸肩，“我从前经常熬夜的，如果忙着更新赶稿子，会直接熬到天亮。我也算是个夜猫子了吧，晚上反而更有精力。”
“寒意，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做起来，是很困难的。”陆云语重心长，“长时间不休息，是会出人命的。”
寒意一笑，“我当然知道啊，我也不是为了留在现实世界才不睡的，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那就好。”
“对了，你们之前，有遇见过保留前世记忆的人吗？就是走过原本小说故事线的人，还记得情节的那种？”寒意问道。
“这个么……”陆云仔细想了一遍，“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也没有听别人说过啊。”
寒意慢慢点头。
可能真的没有吧。
又或者是他们没有发现吧。
“可是，结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寒意问起，“为什么说，就算是改变了故事线也不妨碍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陆云一指旁边的大石块，示意她坐下来慢慢听他说。
寒意也不在乎上面的尘土，直接坐下来。
“就像我方才跟你说的，在这个世界，不止我一个穿越来被困在这里，还有其他的人。最开始，我们很难辨别彼此，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了，穿越来的人，即使是故事更替，也依旧保存记忆。而这里的人，是会随着故事而改变，会失去记忆的。他们是变化的，永生的。而我们，是有记忆的，会生老病死的。”
“我们也曾帮助其他的穿越者回去，但也不是每次都顺利。我们也曾经研究穿越的奥秘，试图穿回现实世界去。”
寒意不明白，“可是，我之前听虚灵说，他的身体已经死亡，是回不去了的。”
“对，不过那是属于他的特殊现象。我们从未见过自己在现实世界死去，所以一直还抱有希望。你所说的结局的事，也是我们一次次经验的总结。”
说起来很轻松的“经验总结”，那可是多少人穿越成功或者失败一次次累积出来的结果。
寒意很能领会这其中的沉重与艰辛。
“所谓结局不一定是结局，因为我们这些知道故事情节的人的加入，故事线肯定会被改变，所以，原本的结局是不可能继续达成的。但是，既然是故事，就一定会有一个结果。而最后的结果，是需要让故事里的主角满意的。”
“意思是，一定要达成主角的he？”她问。
陆云“嗯”一声，“差不多是这样。总之，需要让主角感觉到幸福才行。你记得虚灵讲的之前一世的故事么？妖妃的那个？”
寒意稍一思索，“记得，她和那个帝王，最后都死了……”
“是，但是她穿回去了。”陆云笑。
“啊？这么悲惨都行？”寒意诧异道。
陆云摇头，“悲惨么？只是我们这些局外人觉得悲惨罢了，或许他们认为，生死相守便是幸福呢？”
让主角满意，让主角幸福，原来是这样。
“我们当初还一直为她出谋划策，让她劝皇帝做一个明君呢……谁想得到是这样的结果。”陆云很是感慨。
“所以，主角的幸福，并不是依据我们一贯认为的那些衡量标准，而是要实在地，从他们的角度出发为他们着想，那样的，才是真正让他们满意的。”
陆云笑了，“没错，你很聪明，这么快就领悟了。”
寒意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大叔，你们之前，有过两个人同时穿过来的先例吗？”
“有倒是有过，不过，具体的事我并不清楚，怎么，难道你又找到了一个穿越者？”陆云眼睛亮亮的。
“啊，那倒没有……我只是，很怀疑他是不是……”寒意吞吞吐吐，“我现实世界认识的一个人，他昏迷了，但是在这里，有一个和他很相像的人，我在想，会不会是他呢……”
陆云说声“哦”。
“那个故事，大叔不记得了吗？”
“你说两个人穿越来这里的故事？当时我没有直接参与，所以不记得了，不过也还有记录，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誊下来给你看看。就像之前的一样。”
就像之前的那些话本子么？
她总感觉，那里面杜撰的成分居多啊……
“也好，谢谢大叔。”寒意笑着道，“啊，对了，你之前问我名下有没有书局，是要做什么生意吗？”
“也就卖卖话本子什么的。”陆云开始抱怨，“你是不知道在这里赚钱有多难啊，有时候，你是赚到了，但是存不住啊。不管你是把钱放进钱庄，还是埋在地里，只要故事一更替，你就什么都没了……你的房子不是你的，你的店铺不是你的，你认识的人都不认识你，你存的钱也不翼而飞了，又要白手起家。”
寒意忽然很想笑。
原来这么惨的吗？
她之前倒是忽略了财产这个问题。
“难怪虚灵一直在寺庙做师父呢。”她道。
“是啊，这些年，也只有他是固定不变的。我们其他人啊，都是居无定所身无分文，漂泊不定啊。”
寒意正要感慨他们的可怜，不料陆云说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总是在找穿越者，并且帮助他。因为穿来的人不是主角就是配角，至少是有不错的身份地位的，说白了就是有钱的，我们抱着大树好乘凉，也能养活自己了。”
“难怪你之前问起书局的事，放心好了。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只管提，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们的。想要钱也可以呀，我可给你们，养活你们不成问题的。”寒意很是真诚。
陆云笑着摆摆手，“那就不用了。我们这一次打算写写话本子卖，够养活自己，只要有书局收就好了。”
“说起来，我也打算重操旧业写写小说呢。”
陆云看着她叹息一声，“你这个专业的，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们抢饭碗么？”
寒意不禁笑了，“不会啦，我一定注意。”
陆云看着时候不早了，起身，“我送你回去吧，你身边的人该找你了。”
“也好，大叔你最近会在京里吗？我该怎么找你？”
“我嘛，四处游荡，不过，我最近可能会去给你找那个记录，一半个月以后应该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会给你捎信的。”
寒意点头，“好，那你多保重，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知道了，你自己也多保重。”
……
回到营地，寒意才想起来皇帝召闻昭过去的事，于是随便拉了大帐前的一个侍卫问闻昭是否已经找到了。
接过侍卫一脸惶恐，说还没有找到，又说她此时最好不要去大帐内，免得皇帝见了她发怒。
寒意从善如流，回到了自己的帐子。
如她所料，闻昭也不在这里。
寒意在帐内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决定，一定要亲自验证了顺王的嫌疑，这样，她和闻昭之间的矛盾，也能解决。
于是她唤了兰叶进来。
“你进出时是不是经常能看的顺王那边的侍从啊？”
“是啊，不止是顺王的，其他帐子的侍从也常见啊，王妃问这个做什么？”
寒意抿抿嘴，“你好好观察一下，如果看到他的侍从准备沐浴的事，就来告诉我。”
“王……王妃打算干什么？”兰叶有些胆怯。
“看顺王洗澡……”寒意如实道。
兰叶一惊，“什……什么？王妃您是认真的吗？”
寒意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兰叶直摇头，“不好，不好，怎么能这样呢？奴婢可不敢给您望风去……”
“不用你望风，林章会去的，你只管告诉我消息就好。”
兰叶：“……”
傍晚。
兰叶从外面匆匆忙忙跑回来。
“洗了洗了！王妃。”
寒意一时发懵，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顺王他，要沐浴了！他的侍从去打水了。”
“真的？”寒意激动地站起身。
兰叶用力点头，“嗯，真的。”
原本还蔫蔫的寒意顿时有了力气，“林章，我们走。”
就在寒意正要出门的时候，兰叶再次拉住她，“王妃，你真要去吗？这万一让王爷知道了——”
“放心他不会知道的，万一他回来了，你就说我去哥哥那里了。”寒意说着，“不过，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一整天都找不到人，说不定早就回京去了呢。
“这……”兰叶忐忑。
“放心。”寒意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
平日里在营地来去自如，她倒是没有发现，这里等防卫这么严密。
要躲过守卫不是件容易事，幸好有一个武功高强的林章在。
两个人躲躲藏藏猫着腰，好半天才来到了顺王的帐子边。
大约是因为要沐浴了，所以顺王帐子附近的侍卫都撤了，只有门前一个侍卫留守。
林章带着她绕到后面来，寻找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隐秘角落。
两人蹲下来一点点挪着，寒意忽然撞到了一个人，她吓得想要起身，被对方拉住，捂住了嘴。
靠近了才感觉很熟悉。
她仰起头看了眼，原来是闻昭！
难怪林章察觉后没有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