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万万不可!”
寒意想要抓送药人的提议在魏王这里遭到了严正拒绝。
“为何?”寒意很是不解,她承认自己的这个提议是有点冒险,但是也不至于让魏王如此坚定地否决吧。
魏王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坚决地反对呢?
“你考虑过父皇吗?如果我们抓了送药人的事激怒了对方,那么,丹药还会按时送到吗?父皇到时要什么办?”魏王道。
他的说法,和陆云的说法一致。
可是,寒意并不这样认为。
“你们以为,现在立储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对方还会继续给陛下送丹药吗?”寒意道,“如果是你们,你们会这么做吗?”
闻昭一顿,“你的意思是——”
“对方一定已经打算放弃陛下这枚棋子了,所以,我们是不是要抓那个送药的人,对陛下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
魏王还是不同意,“我不能拿父皇冒险。”
“魏王,陛下已经立储,并且立的是年仅八岁又不出众的十五皇子,这是陆云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求来了的,你还不明白吗?”寒意反问魏王,“你难道还认为皇帝现在是你的依靠是你的后盾吗?”
“那我也不能弑父!”魏王有些激动。
“也对,我们作为子嗣,怎么能险父皇于险地呢。”闻昭也道。
寒意很是无语。
什么叫“弑父”?
追查下毒害皇帝的人,怎么能叫“弑父”呢?
这分明是混淆概念。
“魏王,我想你应该清楚,下毒的那人,才是弑君的凶手,我们,只是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难道你想要把江山拱手让给这样弑君不义的人吗?”
面对寒意的质问,魏王沉默了。
他想要得到皇位,也想要这江山。
但是他不愿意背负恶名。
更不愿意承受心里的折磨。
他不愿意十多年后午夜梦回,想起是自己只顾抓凶手,而置父皇的性命于不顾,最后才害得父皇惨死的不肖子孙…
说到底,他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之前我们不敢查,是因为担心事情败露,皇帝怀疑,反而害了陆云。现在,立储的事定下来了,陆云很快就会失去利用价值,陛下也是如此。如果现在不查,我们很可能会失去这个机会。对方未必会一直送药下去的。”寒意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但是她自己也清楚,毕竟自己是个外人,而面前的这两个人,是皇帝的亲儿子,他们未必会跟她做同样的选择的。
“我不能拿父皇的性命做赌注。”魏王依旧坚持。
“意意,这事毕竟牵系到父皇的性命,我们不能冒险呀。”闻昭也道。
寒意一耸肩,“罢了,我尊重你们的决定。怎么说这也是闻家内部的事,你们决定就好了。反正,对方迟早会露出马脚的,多等一两日也无妨。”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很担心陆云。
对方已经利用陆云这个宇华真人的身份达到了目的,他们还会留他多久呢?
反观魏王这边,根本就是被对方拿捏住了,毫无对策。
他们能救出闻惜来吗?
他们能救出陆云来吗?
寒意深表怀疑。
和魏王的一番谈话使得寒意心情十分不好。
她回到房间后边洗漱睡了。
闻昭又留在书房和魏王谈了很久。
大概是在深夜,他才回到房间。
寒意隐约听到了声音,却累得不想睁眼。
第二天一早,闻昭已经走了。
寒意坐在妆台前,兰叶一边为她绾起发髻,一边说道:“王妃最近因为宫里的事,都和王爷生分了呢。”
“哦?”寒意微微抬眸,从镜子里瞧着兰叶,“怎么忽然这么说?我们很好呀。”
“好什么……”兰叶撇撇嘴,“王爷王妃每天很少见面,见了面每每又都有魏王在场,不是讨论宫里的事就是说朝里的事,反正都是正事。”
寒意笑了,“局势如此,难道我们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可是……奴婢总觉得,这样下去,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可要淡了。”
桃枝轻咳一声,警告她,“兰叶,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这里又没有别人。我们自己私底下说说罢了。”兰叶道,“本来就是啊,王爷王妃还有魏王,每次一谈正事,总会有分歧。王爷夹在中间为难。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妻子……”
寒意垂下眸子。
这一点她从前倒是没有想过。
闻昭夹在魏王和她之间,确实为难啊。
是她没有顾及他的感受了。
“再这样下去,王爷和王妃都不怎么说话了,感情可要淡了不是。”兰叶继续道,“咱们王妃连个子嗣都没有呢……”
“好了,不许说让王妃不开心的话了。”桃枝制止了她,“王妃今日好容易进宫去,何不就留在府里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些烦心事了。”
寒意知道她们都是好意,点点头,“嗯。”
……
然而,卷入是非之中后还想要平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不,顺王来了。
自从围猎后,顺王就再没登过瑞王府的门了。
今天来了,真是稀奇。
闻昭不在府上,寒意待客。
“六哥请用茶。”寒意坐在主位,颇为尴尬地问一句,“不知六哥来,所为何事?”
“其实……我这次来,是来找你的。”顺王道。
“哦?六哥直说吧。”
寒意发现,自从顺王和魏王闻昭他们闹翻后,他的性子变了很多。
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嘻嘻哈哈的了,变得更稳重寡言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再也不会变回原来那个样子了。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再也无法挽回。
比如一个无可奈何的错误的决定,比如背叛……
“你去见过闻惜了?”顺王直接问道。
寒意点头,“是,那是前天的事了。”
“我知道,我听老七说了,你很担心闻惜身边的人有问题,所以我来跟你详细……了解一下。”
“嗯,好。”寒意道,“对方既然拿闻惜威胁你们,那么,想要救闻惜,她身边监视她的人必须要先解决掉才行。不过,她说她身边服侍的人就只有两个而已,还是六哥亲自挑的。”
“对……”
寒意抿抿嘴,还是把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六哥,你想过没有,闻惜之前一次生那一场大病,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你的意思是,之后我收到的那根本不是治疗怪病的神药,而是解药?”
顺王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说明他之前也是有过这样的猜想的。
“是。如果这样解释,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寒意道,“她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所以太医一时之间难以做出诊断,而你们忙着治病,恰好将下毒的证据错过了。”
顺王微微点头,似乎也是同意她所说的。
“之后,对方又将解药给了六哥,闻惜服下后果然有效。对方威胁六哥的目的达成。同时,六哥也对闻惜身边服侍的人起了疑心,认为他们服侍不周,于是彻底地将侍从换了一遍。”
“这,正好给对方安插眼线制造了机会。”寒意道,“因为你们忽略了下毒这一种情况,所以也忘了,如果是下毒,身边人当然是最便利的,但是其他的人,例如偶然和闻惜有接触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顺王接着她的话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正好将给闻惜下毒的人换到了她的身边?”
“很有可能。”寒意解释道,“对方的计划十分周详,而控制闻惜这一步,是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绝不能出错。所以对方绝对会慎之又慎。那么,接触闻惜的人,必然是一个伪装极好且下足了功夫的人。”
“这样,对方不仅便于控制,而且也不会令人生疑?”顺王道。
“对,如果下毒和监视如果是两个人甚至更多人来做,那我们只要查到闻惜平日里接触的人,就难免会顺着查到他,所以,他不会那么蠢,不会做得那么明显。”
顺王叹息一声,“我原本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没想到反而是将她推入险境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也别太在意这个。我们现在还是要先找到藏在闻惜身边的那个细作。”
“这是我从宫里誊抄出来的两份底册,分别是柳嬷嬷和照莲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寒意接过,翻看起来。
这个柳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服侍过很多的人,而且,大部分是在旧主人过世后,才会换新的主人的,
她服侍过最久的时间大概是十年左右,而最短的,是五年。
服侍闻惜之前,她服侍的人是一位老太妃……
所以,柳嬷嬷为旧主来监视甚至伤害闻惜的可能性很低。
“这个……照莲之前服侍了九年的这个叫……景昭容?”
服侍时间够长,有为了旧主而当细作的可能性。
“是,有什么问题吗?”顺王紧张地问道。
不过,这个景昭容……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熟悉呢?
景昭容……
对了,这不就是夹带密信的那个匣子的主人么。
她曾经和闻暇一起去过了一个嫔妃的宫殿,还偷偷取出了密信,那不就是这个景昭容吗。
“这个景昭容……有孩子吗?有养育皇子吗?”寒意问道。
“皇子?没有啊,她只生了一个公主,今年八岁了。”顺王道。
如果这样说,她似乎也没有动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