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月楼因为命案，最近都闭门歇业了。
楼里原本的小二跑堂，如今都在后院里待着。
等候大理寺的传召和询问。
凌风待着寒意和林章去了后院。
找到了小二。
“你就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寒意问他。
“是的，大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二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因为雅阁的客人们都身份尊贵，偶尔也会谈论一些密事，所以平时我们是很少去打扰客人们的。那天，留在雅阁的客人用饭用了很久，可是我来往时候却什么声响都没听到，我就觉得有些古怪。后来瑞王带着大理寺的人来搜查，人们都去请雅阁的人先退避，于是我就过来叩门，里面一直没人应声，我推开一看，就……”
寒意又问，“你进去上菜时候可瞧见了里面的客人是什么模样？”
小二回想了一些，“有三位客人，其中的两位事常客，他们衣着光鲜，剩下的一位略瘦弱些，不起眼，从前也未曾见过。”
“门口的侍卫呢，有印象吗？”
“侍卫？”小二看了眼凌风，“我之前就说过，没有见过什么侍卫。也不记得他们带了侍卫。”
凌风接话道：“这些问题我们之前都已经问过他了。他只见到了三个人，不曾见过凶手。”
寒意沉吟，“不曾见过侍卫？”
“是。”
不曾见过……
是不曾在雅阁内见过，还是不曾在临月楼见过呢？
是那个侍卫藏在了别的房间，还是……他根本没有正常进入临月楼呢？
寒意想起刚才查看现场的时候，并未发现窗户围栏有损坏之处，也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
那人应该不是从窗户进入的。
这窗户临街，如果从窗户进入，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极高。所以就算是他杀人后仓促逃跑，也不会选择从窗户逃脱的。
这么想来，他出入的方式便只有一种了——从正门。
可是小二又说，自己并未见到这三位客人带了侍卫来，在雅阁门口也没有瞧见侍卫。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闻肃来的时候确实是带了侍卫的，但是，侍卫并未与他一起进入雅阁赴约或是留在雅阁门口守候，而是留在了其他的地方。
其他的可以观察到雅阁情况，并且能看到闻肃下楼的地方。
闻肃离开，是一个信号。
给凶手发出的“动手”的信号。
寒意回想着自己与闻肃打照面的时候，闻肃下来的那个位置。
能看到那里的，就只有一楼了。
不过，一楼只是些散客，平时来往的人很多的。
那天她和闻暇的侍女便是留在一楼的。
“那天，一楼的客人，你还有印象吗？”寒意问道。
小二摆着手笑道：“大人，我们这些事负责楼上雅阁的客人的，一楼的散客，我们是不清楚的。”
凌风挥手，“去找管理一楼散客的人过来。”
“是。”
小二回去，不一会儿，有五个人过来了。
寒意一愣，这么多？
这五人到了后各自行了礼报了名字。
“你们两个是一楼的掌柜？”寒意问道。
两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人，一个连连点头，另一个说“不是”。
他看着寒意，道：“王妃，那日您买点心的时候，便是我接待的呀。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
寒意看着他，“啊，是陆伯你啊。”
“是，是。”
这人是临月楼的老掌柜了，从前她还未出阁的时候，每每来了临月楼，这位老伯都会给她推荐新出的点心，为人很是和善的。
“可是，你不是在楼上么？”
“那日他碰巧不在，我便下来顶替了一会儿。”
“就是出了命案那天下午？”
陆伯点头，“正是。”
寒意看向另一个掌柜，“当日你为何没来？”
“我家小孙子着凉风寒，我就没有来。”
这么偶然的事，应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吧。
看来，这只是碰巧了。
“陆伯，你可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么？”寒意问道。
老伯摇摇头，“一楼都是散客，来往的人都一样，我也没注意。”
寒意转向了三个跑堂的小二，“你们呢，是否记得那日有什么异常？”
三个人想了想，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没有什么印象。
“还是想不起来吗？比如有没有什么人来了没有要茶点吃的，又比如点了东西，没吃没喝便走了的，再比如，没结账的？”寒意努力地帮助他们回想。
终于，其中的一个人在寒意的提醒下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天是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人。那人穿着一身墨蓝色的衣服，带着护腕，像是个会武的人。这茶点上来后啊，他一点儿没动，人就走了……”小二想了想，又道，“那人一开始还问我店里的招牌是什么，我就说了店里的招牌点心，玉兰酥，莲花糕什么的。后来点心上了，他还没吃，就走了，钱倒是给得大方，银子就那么丢在桌上了。”
寒意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又问了时间。
不过小二记不得确切的时间了，只说是下午。
寒意又问了些其他的，不过这几个人当天很忙，所以没什么注意，很多事情都说得模棱两可，寒意也就不再继续问了。
离开了临月楼，寒意问起这附近的情况。
凌风倒是都知道，“这附近大多是店铺，若说是住人，也只有店铺的后院厢房中，或可住人。倒是有一两个旅舍的，不过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王妃是觉得，闻肃很有可能就住在附近？”
寒意道：“那两个遇害的官员，既然选择了临月楼这个地点与闻肃见面，就表明，这里很有可能是他们之前就约定好的见面场所。照这样来看，闻肃在这附近藏身的可能性也很高。这样，才便于他观察附近情况和出入往来。”
“可若是这两个官员因为常来临月楼而选了在这里见面，也未可知啊。”凌风道。
“不是的。这个地点，必然是闻肃授意的。你想啊，他出狱后，必然很害怕被发现被抓，所以定然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的。这样的处境下，他会来到京都最大的酒楼赴约么？这可是自找灭亡。所以，这地点，一定是闻肃自己选的。”
凌风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不过，那他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繁华喧闹的地方呢，这里不是更引人注目，更容易被发现么？”
“对我们来说是这样，可是对他来说未必。拿这一次的案子来看就明白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喧闹繁华之地，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他打掩护。”
凌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只不过，之前王爷也想到有这样的可能，于是命人将周围都查了一遍，可是，并无所获。”
寒意叹息一声。
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抓到，就不是蛰伏十多年的闻肃了。
可是，他到底会在哪里呢？
他又打算用什么样的办法，谋取皇位呢？
只希望，这一次，她和闻昭的猜测，是对的。
……
回到了王府，已经是要用晚饭的时间了。
饭菜热了又热，闻昭这才回府。
“又是在大理寺忙案子？你多琢磨这一会儿，也不见得能破案，不如早些回来用饭啊。身体要紧。”寒意道。
闻昭来到了饭桌边，“不是忙案子，是进宫去见陛下了。”
寒意眨眨眼，“一切顺利？”
闻昭点点头。
“陛下是什么意思？”
“陛下责怪我办事不力。”
寒意一愣，轻笑一下，“这就怪上了？”
闻昭点头，“可不。”
这对话让旁边服侍的桃枝和兰叶都听不明白了。
“你尽职尽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陛下还责怪什么，这案子棘手是人人都知道的。可是别人都推得干净，现在愿意管这事的人，也就只有你了。陛下还怪什么。他倒是办的好，可也不见得能亲自去办不是。”寒意抱怨两句。
侍女吓得干瞪眼。
她们家王妃什么时候这么敢说了。
这话若是传出去，可是要命的。
“对了，我听凌风说，你今日去临月楼了？”闻昭边吃边问了一句。
“嗯，不是你许可的嘛，可不能不认账了。”寒意看着他，以为他又要说不许她出府的事了。
闻昭倒也不责怪，“可有什么发现么？”
“发现倒谈不上，只是有了点不知道能不能当做线索的线索。”
“又说什么绕口令，还是快说正事吧。”闻昭笑道。
寒意便说了今日在小二那里听说的，有人要了茶点，最后一口没吃便走了的人。
“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凶手啊。毕竟走得那么匆忙。”寒意道。
“只凭这个就推断人家是凶手，有些草率了吧。”闻昭笑了。
寒意忙道：“也不是，小二也说了，在临月楼点了单不吃，直接付钱走人的也不少，但，大多数是楼上雅阁的贵宾，一楼的散客们，是很少有这样的情况的。毕竟临月楼的点心也不便宜，要了却不吃，怪浪费钱的。”
“你方才也说了，人家可是在桌上给留了足够的银钱才走的，说不定也是个富家子弟，不在意这些。”
“京都的富家子弟，哪一个没去过临月楼，还会问小二招牌菜么？”
闻昭被她说的无话反驳，“也对。”
“所以啊，这个人很可疑的。”寒意道。
“可是，你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吗？知道他是谁，又长住何处吗？”
寒意一嘟嘴，“那我怎么知道……这些不该是你们官府的人去查的么？”
“我……我知道。”身后的兰叶忽然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