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看着外面一团乱,忙问林章,“怎么回事?”
“方才巡逻的守卫发现一个生人,但是不小心惊扰了他,给他跑了。”林章解释道。
“没人伤着吧?”寒意见林章都这么紧张,想来外面的情况很严重。
林章道:“还好,有两个侍卫稍稍磕碰着一点。”
“等下结束了,赶紧找大夫来看看,可别拖得严重了。”寒意道。
“是。”林章答应道。
三个人在厅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外面抓人的侍卫来禀报情况。
闻暇憋着一肚子的话,看着寒意,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么久了没消息,要不……林章你去看看。”寒意轻声道。
林章很坚决,不肯走,“王府出现了刺客,我要留下来保护王妃和长公主。”
“到底是什么人?这闯到王府来又是要做什么?”闻暇低声嘀咕。
“只怕……是闻肃那边的人吧……”寒意道。
只是,闻肃这边的人,忽然来闯瑞王府,只怕还是因为案子的事吧。
到底是要找什么,是要做什么,这才先闯了大理寺,又闯了瑞王府呢?
寒意思考着。
难道只是为了吓退闻昭么?
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呢?
寒意深吸一口气,平和自己的心情,坐下来,“闻暇,你也坐。”
“可现在这……”闻暇坐下来,却还是不安,“这人到底抓到了没有?我们难不成就这样一直坐着?”
寒意抿抿嘴,看一看林章。
林章却怎么都不肯出去看一看,非要留下来保护她们。
就在厅里等了许久,这才有人过来禀报。
人是抓到了,可是,也死了。
据说是拼死顽抗,最后重伤而亡。
寒意作为现在府里唯一的主事人,自然要去看一看了。
……
人被守卫们抬到了院中。
寒意过去瞧了一眼,那人一身深色的衣服,身上好几处血口子,将衣服染得深一块浅一块的。
这人瞧着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看手上的茧子和粗纹,是个练家子。
难怪,他一个人能拖着王府这么多的侍卫,抵抗这么久。
“搜身了吗?他身上有什么?”寒意问道。
一个侍卫将那刺客身上的东西呈上来,“王妃,这些都是他身上的。”
寒意挑拣地看了看。
有一枚很不起眼的小令牌,有一些银钱,还有一封染了血的信。
寒意将信拿起来看一遍,这才发现,这信是闻昭的。
是闻昭亲笔,应该是写给别的什么官员的。
不过,这信,是怎么会在这个人的手里呢?
“他去过王爷的书房了?”
侍卫说没有,他们是在半路上将他截住的,所以应该还没有去过呢。
寒意低头想了想。
这也不对啊。
闻昭写给别人的信,怎么会不发出去,还留在自己的书房呢?
这信……应该不是从闻昭这里拿到的。
难道,是从收信人那里拿的?
也不对啊,闻昭的信,一般都有印鉴的,这封信——寒意又仔细看了一遍,上面根本没有印鉴。
这信,根本不是闻昭的!
根本不是闻昭的亲笔信!
而是别人写的。
只是这笔迹看上去有些像罢了。
寒意刚开始没注意,现在仔细再看,便能发现不同之处了。
所以,这人根本不是来偷信的,而是偷印鉴的。
他想要在这封伪造的信上,加盖瑞王的印鉴。
这可是伪造啊!
寒意攥紧了手里的信,又细细地读了一遍。
这信粗浅地看没什么,仔细一品,便能发现这其中的问题了。
“这是要栽赃王爷呀……”寒意冷笑,“如果我没记错,昨天死的那个天牢的狱卒,便是这个名字吧。”她的手指尖一指信纸抬头上写的名字。
侍卫偏头看了一眼,答声“是”。
寒意将信交给侍卫,让他们送去大理寺,并且跟闻昭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侍卫领命走了。
……
“那……依衣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专来偷印鉴,为了以后诬陷哥哥的?”闻暇问道。
“嗯,反正那信不是闻昭的字迹,也没有印,定是别人以他的名义写的。”寒意分析道,“这要是成功偷盖了印鉴,往那狱卒的家中一放,以后让人搜出来,王爷可是很难说清楚的。”
闻暇气得咬牙跺脚,“这人好歹毒的心思啊!”
“是啊,闻昭他辛苦查案,夜以继日,若是这信以后被人搜出来,他这些日子的心血,就都白费了。心血白费了不说,还要被人倒打一耙……”
“说起来当初,大哥哥出事的时候,我哥也是被人诬陷,后来这才去了北方戍边的。”闻暇替自己哥哥委屈,“这要是重蹈当年的覆辙,他可未必受得了……”
“别怕,既然我们知道了对方的手段,以后多当心了就是,怎么也不能着了他们的道不是。”寒意说。
闻暇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说,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呀?这么诬陷我哥,陛下能信吗?这不是白忙乎么?”
“傻丫头,陛下信不信的,谁说得准。”
他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让陛下相信他们,而是让陛下开始对闻昭产生怀疑。
闻暇瞪大了眼睛,“依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莫非……陛下对哥哥有什么疑心不成?”
寒意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了,“你别上心,我随口说一说的。”
闻暇点头,没有再多问。
她这个从小生活在皇宫里的人,怎么会不明白所谓的君臣之道呢。
从前再要好的兄弟,只要两个人之间隔了这一条界限,便再也难以回到从前的亲密无间和信任不移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闻昭便匆匆赶回来了。
他是担心家中的寒意被刺客吓到,这才从大理寺赶回来。
见寒意无事安好,他也终于放心。
一边还嘱咐闻暇近日最好安分待在平南王府,不要随意跑出来,不安全。
闻暇最听他的话了,意识到近来京都会不太平,便告别了兄嫂,回家去了。
闻昭对大理寺那边的调查结果只字不提,只是命令凌风留在王府,并且加强了守卫。
“闻昭,你别担心,依我看,他们现在未必是想要对我们出手。”寒意提起书信的事,“若是根据书信来看,他们现在的目的,是扳倒你。或者,是离间你和陛下的关系。”
闻昭也看出了这其中的关键,“他们偷印鉴,自然是安着这样的心思,不过,现在此人已死,这一条路是行不通了,他们一定会有其他的招数。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我们也是要做好准备的。”
“你的准备,就是将我保护好?”寒意拉着他的手,轻声问道。
闻昭一顿,随即点点头,“嗯。”
寒意失笑,“你以为,人家针对你,还会去调查一番你的底细,知道我是你的软肋,然后从我这里开刀么?”
“自然会了。”
寒意无奈又好笑,“你当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啊……”
“可是,难道不是这样吗?你的意思是——”
“他们会直接对你下手啊。”寒意道,“谁会费尽心思闯进守卫森严的瑞王府,只为了刺杀一个王妃呢?他们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你。只是你一个人而已。”
闻昭听后哼笑,“那倒好了,我只是担心你。”
“闻昭,你还是该把侍卫集中在你身边。”她道,“不管是他们的刺杀,还是陷害,你都要防得住才行。”
“我明白……”
“明白的话,便把人带回去吧。”
“可是……府里——”
“我说了,王府本来的守卫已经够了,如果你把身边的侍卫都留在王府,这才是给人家留了空隙。”
闻昭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好。”
……
闻昭在安顿好王府的事宜后便离开去了皇宫。
寒意换了一身男装,由凌风和林章陪伴着,去了临月楼的案发现场。
“王妃,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凌风不愿意她涉险。
“没事,放心吧,闻肃的人,早就逃得远远的了。”她道,“我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何况这事,闻昭也是同意了的。”
凌风小声嘀咕,“真不知道王爷怎么会答应……”
寒意一笑,没有说什么。
大理寺的人已经将现场勘验过了,寒意只需要问凌风,便能知道一些结果。
“凶手是几个人?闻肃那么大年纪了,身体也瘦弱,想要亲自动手应该很难了。”
“王妃分析得没错。出了闻肃之外,还有一人。也是这个人下手杀害了两个官员的。”
估计这人也是闻肃的侍卫之一了吧。
两个官员在接受了调查后,担心暴露,于是急忙通过约定的方式联络了闻肃。
闻肃前来赴约,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卫而已。
待详细问过他们,闻肃自知没有暴露,于是找了借口起身离开,他的侍卫进去,把那两个人杀害了。
寒意将当时的情况大致想了一遍。
如果这么说,那她与闻肃打照面的时候,应该就正是凶手动手的时候。
后来她回到雅阁去带闻暇一起离开,凶手就是在她们停留的这空档,逃走了。
寒意到现在还是有些后悔。
如果当时自己勇敢一点,立马让侍卫去抓人,说不定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过,万一她多事出手惹怒了对方,她和闻暇也会面临危险。
有时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难两全……
寒意在现场看了看,又去了临月楼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