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众人揪心的侯文朴一案,在第二天迎来了转折。
朝堂之上,御史台的人将彬州送来的证据呈上,痛斥侯文朴的罪行,恳请皇帝严惩。
众人都等着皇帝大发雷霆,没想到皇帝他老人家是大发雷霆了——将御史台的人狠骂了一通。
跪在地上的御史台官员捡起劈头丢下来的文册,那正是之前所称在大火中毁掉了的侯文朴携带来的赈灾记录文册。
人们面面相觑,都懵了。
“这就是你们给朕的交代么?”皇帝质问御史台官员。
方才还慷慨激昂的人们,此时跪地俯首,不敢说话。
“明明白白的诬陷,好大的手笔啊!赶在朕眼皮子底下耍奸计!”皇帝冷哼一声,“这件事,交给魏王瑞王去查,大理寺协助,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臣领旨。”
“臣领旨。”
这两人一行礼一低头,露出了后面的顺王闻明。
皇帝瞪他一眼,“顺王,你这伤可好了?”
“儿臣的伤已大好了,谢父皇记挂。”
“哼,是该好了,寒相家的公子早就回到太府做事,平南王也练兵多时了,只有你,整日躲在王府里,借着养病的名头,安享清闲。”皇帝不满道。
“儿臣愿同魏王等一起,调查此事,为父皇分忧。”闻明感觉表态。
“这还差不多……”皇帝哼一声。
……
朝堂之上,皇帝已经明白说了是诬陷,那么,自然是要放了人,再查诬陷案了。
这桩本也是子虚乌有的贪墨一案,就此了结。
侯文朴不敢回相府去,生怕女儿见到自己这副样子,吓坏了她。
“那不如去淮南王府——”
“去我府上吧——”
闻怀远和闻昭对视一眼,都别过脸去。
寒意摇摇头,“相府那么大,囡囡是个三岁的小孩子,想要躲过她还不容易?师兄跟我回相府就是了。官驿是住不得了,谁知道又会生什么乱子。”
侯文朴也只好跟着寒意上马车。
“闻怀远。”她唤道。
闻怀远转头望去。
“走啊。”寒意跟他使眼色。
侯文朴浑身是伤,林章一个人根本扶不过来,她矮小又没什么力气,帮不上忙。
“好。”闻怀远走过去,“我送你们回府。”
眼看着一行人上了马车走远了,闻昭还盯着不放。
“我说,我们也走吧。杵在天牢门口做什么。”魏王一拍闻昭的肩膀。
“七弟气愤着呢。”闻明打趣道。
魏王道:“苦差事都是人家干的,功劳是我们的,这还气愤什么?走了。”
“五哥,这闻怀远真的要投靠我们?”
“你看呢。”
“这一次他倒是真诚。”
魏王笑笑,不置可否。
闻明凑到魏王身边,小声说:“寒……郡主跟七弟,真的没戏了?”
“你怎么不去问他?”
闻明撇撇嘴,“我的伤才好呢,干嘛去找打?”
“知道就好。不该提的不要提。”
闻明憨笑,“我都听五哥的。”
……
闻怀远跟着寒意进了相府,安顿好了侯文朴。
相国和夫人本来要为侯文朴接风的,但侯文朴觉得自己一身的伤,不宜见人,于是这接风宴也推后了。
大夫看过了,开了外用和内服的药,厨房一边煎着药,一边为侯文朴熬了粥。
他吃了饭用了药,这才有些精神,问起寒意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幸好寒意和闻怀远之前已经编好了一套说辞。
“师兄下狱后,我们就特别关注官驿和御史台的动静。后来发现有人在官驿纵火,猜测他们是想销毁证据,然后伪造失火,于是淮南王便悄悄将文册偷了出来,由魏王他们交给了陛下过目。有了这个的对比,明显看得出今日从彬州送来的账目是伪造的,陛下盛怒,责令调查。”
侯文朴点点头,一边谢过了闻怀远,又来谢寒意,“郡主为我的事费心了,连日来还照顾囡囡,我真是无以为报啊。”
“师兄,且不说我们是有师兄妹的情分,就是外人,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颠倒黑白冤枉无辜。”
侯文朴只感叹,郡主不愧是相国的女儿。
这厢安抚侯文朴休息了,寒意才带着闻怀远来到自己的院子。
“师兄的事谢谢你了。”
闻怀远却摆摆手,“我不是为了你,你也不用说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寒意后面的话被他这一句给打散了。
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啊,她难得跟他说句谢谢,竟然还被说成是“拘泥于小节”?
怪不得是孤家寡人呢……
寒意懒得理他。
“成亲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闻怀远问。
成亲?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我只是有那么个打算,也正好放出话去打消了别人求亲的心思,而且,这样你来往不是更方便么。又不是说明天就要嫁给你。”
“好,随你。”
“接下来呢,你什么打算?”寒意问道。
诬陷的案子,皇帝指定了魏王他们去查,所以闻怀远暂时没有什么事可做。
“还记得陛下是怎么驾崩的吗?”
“啪”。
来送茶水的兰叶吓一跳,摔了杯子,连忙跪下。
闻怀远冷森的目光投来,“听到什么了?”
“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兰叶惊慌摇头。
“那就是听到了。”闻怀远起身走过去。
兰叶都要哭出来了。
寒意赶紧拦住,“行了,在我这里教训我的人?是不是过分了?”
“如果她说出去了,你我都得死。”
“她不会说出去的。她们是肯拿命保护我的人,怎么会出卖我?”
闻怀远看着她,警告道:“谨慎些,不要连累到我。”
寒意挥手让兰叶下去。
“既然说谨慎,那你就不该光明正大地说陛下驾——那种事啊,自己说了,还不让别人听。”
闻怀远抿抿嘴,“好了,说正事。关于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寒意想了想,在寒依衣的梦里,是没有关于皇帝驾崩的信息的,寒依衣虽然是太子妃,但很少与皇帝接触。
不过,她这个作者,当然是知道皇帝驾崩的详细情况的。
“你想问什么呢?时间?地点?方式?”
“你都知道不成?”闻怀远挑眉看她,很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她是知道,但是不能说自己知道啊。
“我,道听途说了一些。”
闻怀远哼笑了一声,“我是傻子,才会信你。我是想说,距离魏王成为太子,和皇帝驾崩,还有多少时日?”
这么等不及么?她更着急好不好?
“我记得魏王成为太子是在明年了,好像是春末夏初,至于陛下……明年的年末了吧,好像是冬天。”
闻怀远点点头,“快了。”
“你就这么急么?”寒意看着他,“等着新帝登基后,有什么好事不成?”
“辅佐新帝登基,我怎么也是功臣了,安稳度日总是可以的。”
就为了安享晚年?
切,她才不信呢。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在小说里,闻怀远这个大反派,也是有cp的。
还是白月光的那种。
不过具体是谁,她没有写,只是在描写闻怀远的心理活动时候捎带过,本来准备之后完结了在番外里写一写的,结果自己倒先穿进书里来了。
闻怀远这么积极地想要一个好结果,会不会是为了那个白月光呢?
啧啧。
好奇。
“你这么想要安生度日,是为了谁啊?”寒意挑眉笑着问。
闻怀远似乎是被戳穿后有些窘迫,“管的着么,你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呢?”
寒意撇撇嘴,“是,是,我哪里敢管淮南王你啊。”
“阴阳怪气。”
“嘁……”寒意心里想着,我可是作者,你的白月光都是我给你的诶,还敢凶我,等我穿回去了就改文。
抢走你的白月光,让你一个人灰暗地过一辈子吧,哼!
闻怀远懒得跟她斤斤计较,“侯文朴也送到了,我走了。”
……
魏王府,闻昭和两个哥哥正在饭桌上谈论这一次的案子。
“你们是怎么拿到那烧了的文书的?”闻明好奇。
魏王一笑,“根本没烧,是闻怀远提前藏起来了,昨日依衣使了一出声东击西,让手下的侍卫送过来的。她挡住了那些闻讯赶来搜查的官差,还去父皇跟前告了一状。”
“郡主他们是怎么提前知道,有人会放火烧官驿啊?”
“侯文朴被捕后,他们好像一直在观察着官驿的动静,恰好赶上了吧。”闻昭道。
闻明一笑,“要不说是赶得巧。任谁也没想到,那明明说是被烧毁了的文册,会再出现。”
“也是闻怀远机灵。”
“那你们说,这背后会是谁在操控呢?御史台?”
魏王摇摇头,“御史台没道理做这些,他们也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利用了。”
闻昭也认可这一说法,“要我说,还是之前杀荣王的人。”
“可你们查了许久,没找出这么个人啊。”闻明皱起眉头,犯了难。
“会找到的。”闻昭咬咬牙,“他做的事越多,破绽就越多,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的。”
“也是。”闻明喝一口酒,拍拍闻昭的肩,“抓那个人啊,就靠七弟你了。我呢,是一听这些事就糊涂,对不住了,哥哥帮不了你。”
闻昭打掉他的手,“得了,少喝点。不是说那伤刚好么。”
闻明忍俊不禁,低声道:“那是骗外人的。我就是想在王府偷个懒,嘿嘿。”
魏王和闻昭对视一眼,摇摇头,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