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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七2021-02-03 11:552,277

  我从没有想过,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和苏瞳不期而遇。

  在我还对这个名字刻骨铭心的时候,我所想象出的和她相遇的场景,是在病房里,她躺在床上我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讽刺挖苦她和苏黎世之间那场惨淡收场的所谓爱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镇定自如而我如同遇到猛兽。

  是的,猛兽,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苏瞳站在那里,就如同一个象征危险的信号。

  我落荒而逃,顾岳源追出来:“你怎么了,遇鬼似的。”

  我惊魂未定,深呼吸几次把悸动稍稍压下,才信口扯谎:“刚才在走廊里看到一个丑八怪,吓死我了。”

  顾岳源狐疑地看我一眼,微微蹙着眉尖,我妄图打乱他的思路:“刚才和教练还没谈完,我现在要回健身房,你要不要跟我去?”

  我和顾岳源回到健身房,教练对我们的突然折返很意外,一边打趣我们一边迅速为我制定了健身计划。

  我去跑步机上跑步,顾岳源反正也闲来无事,便坐在一边等我运动完后回家。

  曾经听说运动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让人因为身体疲惫而大脑空空免于思考,可是当我站在跑步机上随着机器而加快节奏,却总也忘不掉医院走廊里苏瞳盯着我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与几年前来找我摊牌时她的眼睛相叠合,让我心慌气促,仿佛被抽掉了脊椎和膝盖骨。

  我颓然地从跑步机上走下来,坐在旁边发了一会儿呆。

  教练经过,问我是否对他设计的计划有些吃不消,我茫然地点点头,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要不然你试试游泳吧,其他运动减量做辅助,反正你主要是为塑线条。”

  健身房最顶一层就是游泳馆,兼卖泳衣,我胡乱买了一件泳衣,心不在焉地换好后就下了水。

  沉入水的温柔拥护中,我略微感觉到一点安心,划动手臂漫无目的地在泳池里游来游去,冬天的晚上,游泳馆里竟然有不少人,岸上一对小情侣正在嬉闹,女孩子娇小可爱,明明只有A cup却穿着性感的比基尼,男孩子也依旧是清秀少年模样,他们大概只是附近大一或者大二的学生吧,那样年轻,女孩子看上去是个菜鸟,坐在岸上,长腿垂下来,双脚泡在泳池里却迟迟不肯下水,男孩子装模作样地手上轻轻推搡她嘴上假装嘲笑她:“你当这么大一个泳池是你的洗脚盆哪,快下去!”

  我看着他们,蓦地想起了苏黎世。

  遇到苏黎世之前我不会游泳,我从小怕水,小时候有一次夏天去乡下,正赶上村子里有小孩偷偷下河游泳不慎溺亡,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游泳是会要人命的事情。一直到和苏黎世恋爱,苏黎世和我不同,他从小擅长游泳,还差点被他们市游泳队的教练选走,他帮我克服了对水的恐惧,教我学会了游泳。

  我看着岸上那年轻的男孩子,看了又看,那男孩子的脸在我的视线中渐渐模糊,复又清晰成苏黎世二十岁的脸,二十岁时,我们也曾经大晚上一起待在游泳馆,不为来游泳,只为找个温度适宜的地方来谈情,赖在岸上不下来,能打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一句话有意义的嘴仗。

  那对情侣好像发现了我这个偷窥者,女孩子戳了戳男孩子,指了指我的方向,男孩子朝我看过来,我慌乱地沉入水中。

  我整个人沉在水里,没有一丝暴露在空气中,我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地闪现过那些年的那些画面碎片,突然间手臂被攥住,整个人哗啦一声被拉出水面,我睁开眼睛,是顾岳源,他正焦急地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他拉着我上了岸,抓过一块大毛巾在我的头上脸上胡乱地擦,我任由他动作,一语不发,直到他突然把毛巾摔到了地上,阴沉着脸问:“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我哽咽着回答他:“她来找我了。”

  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重复一遍苏瞳醒了,然后抱住顾岳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哭。

  等到我哭够了,顾岳源的肩膀已经湿了半边,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简短地解释:“当年插足我和我男朋友的那个第三者,她醒了,她来找我了。”

  顾岳源的表情一僵,片刻后,他伸出手来,握住我的双手,认真地看着我:“没关系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有我,她伤害不到你了。”

  他有一双漂亮诚恳的眼睛,即使去做保险推销员也可令人信任,但我却并不能因此被安抚,我的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可是我觉得……”

  顾岳源打断我的话,他温柔地说:“在医院走廊里,你那个故事还没有讲完,现在,把这个故事讲完吧,我想听。”

  我疑惑不解,却也老老实实地听话,继续讲那个故事,那个故事其实家喻户晓,是安徒生的童话。

  老头子打算牵着牛去集市上卖掉,一路上,他把牛换成了羊,又把羊换成了鹅,接下去他把鹅换成了鸡,最后把鸡换成了一袋烂苹果,两个商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嘲笑他回家后一定会被老婆子打死,他却说老婆子不仅不会打他,反而会给他一个热烈的吻,商人于是与老头子打赌,偷偷跟着他回到了家,老头子把今天这一串离奇的经历讲述给了老婆子,老婆子果然如老头子所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商人赌输了,最后老头子得到了他的彩头,一百一十二磅金子。

  我讲完了故事,眼巴巴地看着顾岳源,他依旧握着我的手,声音温柔的就像五月的晚风:“这个故事,叫老头子做的总是对的,是吗?”

  我点点头,他继续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听老公话的女人是有福的,所以,你要牢牢记住,老头子做的总是对的,老头子说的也总是对的,所以,现在,听你老头子的话,什么都不要想,和我回家,洗个澡,睡一觉,明天起来,太阳又是新的。”

  回到家,顾岳源在家门口和我道晚安,他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晚安,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即使有了顾岳源前所未有的温柔安抚,那天晚上我也依旧做了噩梦,梦里全是苏黎世和苏瞳,我甚至还梦到了他们出车祸的场景,梦里苏黎世躺在副驾上,上半身软软地从残破的车门垂下来,他的脸上全是血,一双眼睛却圆睁着,好像要看清楚致他死命的凶手……

  我被噩梦吓醒,坐起身来,一个人口干舌燥地在黑暗里喘着粗气,呆呆地一直等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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