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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七2021-02-03 11:552,364

  第二天一大早,浣浣就给我打来电话:“快看微博上,搜关键字付星荏。”

  我一个激灵爬起来,打开电脑登陆微博,输入付星荏三个字,立刻被首页格式整齐的长微博闪瞎狗眼,其中不乏一些粉丝数量众多的营销微博,转发量最大的是一个睡前读物微博,转发已逾两千,名字叫做《八一八国宝级画家付星荏和知名编剧之间那些狗血爱情往事》。

  付星荏虽然并非影视明星,但他这些年上电视做节目,更兼有一张英俊潇洒的好面孔,在网上的存在感实不输于二三线话题明星,堪称美术界的易中天和于丹。他这些年卖的又是好丈夫好父亲人设——虽然丈夫不是我妈的丈夫,父亲不是我的父亲。突然之间被揭露有一段渣男情史和一个私生女儿,无聊的八卦群众立刻肾上腺素激增。

  打开长微博,发现内容比昨天的娱乐新闻更为详实,昨天的新闻只是将我一笔带过,连名字都没有提,今天却详细扒出了我的信息,包括大学时曾经参加选秀比赛,现在是某影视公司员工,正在参与拍摄一部电视剧。

  浣浣说,这是有蓄谋有步骤的报复。

  我茫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近十年内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硬说有,那就是苏黎世后来的女朋友苏瞳,可是她现在还是个植物人在医院里躺着,难道用脑电波来指挥报复我?

  我问浣浣应该怎么办,浣浣说如今看来没有什么好办法,事情已经传播开,长微博里的内容又都是真的,只能静观其变,看接下去那位幕后黑手还有什么手段要使。

  下午,事情有了新进展,我的微博被人八出,根据我微博里的内容,长风影视包括我们在拍的戏也被连带八出。

  浣浣笃定:“这事还没完,不信你等着看。”

  她是资深网络高级水军,说的话果然没错,晚上,剧情出现新转变,一个营销微博突然发难质疑,这件事情过去十多年了,当事人一直缄口不言,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间被曝光?

  进而有另一个营销微博凉飕飕地转发,说,现在影视剧为了炒作简直可以不择手段。

  至此,事情的矛头终于指向了我们这部戏,浣浣冷笑一声:“从这以后,估计就是网友怒斥不孝女为炒作电视剧出卖父母隐私了。”

  她同情地看我一眼:“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其实并不怕,对于我们这一代网络儿童来说,网络语言暴力算什么,二次元的事情关上电脑一切熄火,不影响吃饭睡觉生活。我担心的是我妈。

  掩盖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突然曝光于天日之下,她会被昔日的朋友们以安慰的名义遮遮掩掩打电话刺探吗?她是那样一个自尊要强的人。没有一个漂亮出色的知识女性愿意被人用弃妇的目光来打量吧。他们的眼睛里会带着恶毒的怜悯,用看似恻隐实则讥讽的口吻说,看,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有文化有什么用,会写电影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得不到男人的心和完整的家庭。

  世界上有那么多平庸可憎的人,喜欢以践踏成功者微小的失败之处以获得心理的满足和粉饰自己的一塌糊涂。

  我担心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得不承认,作为与她最亲密的人,我像她不了解我那样不了解她,我不知道应该安慰她才会让她好受些,还是应该装作没有发生这件事才会让她舒服些。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发呆,思前想后瞻前顾后怕前惧后,直到电话响起来,我妈的声音平静而温柔:“网上的东西我看到了,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去上海看你?”

  我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半天,我说:“不,不用,我回去看你。”

  第二天,我和顾岳源驾车回老家小江城。

  临走前,浣浣给我打包票:“你放心,等你从小江城回来,我一定给你查出幕后黑手是谁。”

  上次回小江城还是在过年的时候,现在离过年也只剩下了一个多月,和顾岳源在小江城一窝一个月是不可能的,顾岳源和我商量,过年的时候把我妈接到上海去一起过年。

  从上海到小江城自驾需要四个小时,路上闲着无聊我翻娱乐资讯,翻到有趣的就读给顾岳源听。

  突然间,一条弹出消息闯入视线,竟然是关于我们的前男一号陈熙的。

  新闻里说,昨天有人在医院看到陈熙,根据爆料,陈熙的儿子患重病住院已有三个月,病情严重,急需手术。

  报道里又说,陈熙吸毒门后遭广电部门封杀,所有片约和代言一律中断且背负大笔违约赔偿金,恰逢经纪约到期,经纪公司也趁机不再与他续约,现在陈熙可谓四面楚歌家徒四壁,加上儿子所患疾病罕见非同一般,恐怕连儿子的手术费用都负担不起。

  后面又历数陈熙出道以来种种,他是童星出道,从小演戏就颇有灵气,十几岁就挑大梁出任男主角,也拿过不少奖,虽然气质所限走不了偶像派道路,但如果没有出事,完全可以沿着演技派道路走下去,跃居一线老来成为老戏骨也不是什么难事,偏偏他自己作死,非要去染恶习,到头来害人又害己。

  我唏嘘:“原来陈熙还有个主角的剧都已经拍完了,这样看来我们还不是损失最惨重的,可喜可贺。”

  顾岳源点评我的心理:“真阿Q。”

  我们是早晨十点出发,行驶到一半饥肠辘辘,我看到路边竟然有个小饭店,于是让顾岳源停车。

  路边小饭店并没什么可吃的,我们点了两碗虾米水饺,一口咬下去,我有点愣怔,顾岳源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十多年前这家店就在这里了。那一年我十岁,距离这里几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梅庄,那年冬天梅花开得特别好,付星荏和我妈带我去看梅花,回来的路上下起大雪,饥寒交迫的,我们就在这家小饭店吃了三碗虾米水饺,小店那时候也只剩下那些饺子。那水饺的滋味真好,我那时饿极了,吃完了自己的一碗还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的,付星荏就笑着把他的拨了一半给我,又拨了几个给我妈。

  我记得当时付星荏脸上慈爱的笑,也记得他拨饺子给我妈时候,我妈看他的那一眼,那年她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那种眼神是专属于卑微暗恋中少女的,受宠若惊里带一点欢喜一点怯,每次回忆起来我都会替她感觉心酸,但也无法否认,那是我所见过我妈极美的一刻。

  她笔下的众多人物里,最经典的是一个痴情少女,只有我知道,她是把自己的心安在了那个角色的胸腔里。

  到小江城已经是黄昏,小江城是二线尾城市,还保留有一点点上世纪的城市风貌,我家在城东,是独门独户的小院,院门开着,我和顾岳源走进去,院子里的枇杷树下,藤椅摇来晃去,应该是坐着它的人刚刚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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